崔昭故技重施,像上次一样批量制造出一批对他忠心耿耿的分身,跟他们详细描述了一番药浴所需药材的长相,便将他们派遣进了荒山群。
趁着这个空当,崔昭再度拿起一本道文典籍研读了一阵,他发觉这次自己理解的速度较之上一本似乎快上不少。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崔昭突然生出明悟,“随着读过的典籍越多,自身的积累也越发深厚,所以越往后,理解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个发现让崔昭更为振奋,像打了鸡血般不知疲倦地继续研读。
这一看就到了正午时分,崔昭将自己看到的那页折起来,随后把书合上,起身出了洞府。
他去了一趟悟道岩,用自己已经看完的那本道文典籍跟一名卖杂货的杂役弟子换取了一些生活用品,其中包括药浴所需的木桶。
换完东西,崔昭手里拿着木桶找了块靠着树荫的巨石,坐在上面擦了擦脸颊上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阵树梢晃动的声音。
循声抬头,崔昭见到一个毛发稀疏的老猴爬上了他头顶的一节枝桠,目光盯着悟道岩的方向,猴脸上露出一幅饶有兴致的神态。
崔昭觉得有趣,他顺着老猴的视线望去,发现在悟道岩上正围着一群杂役弟子。
他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人人都是一幅苦思冥想的神态,甚至还有几名弟子蹲坐在一旁全神贯注地摆弄木棍,每摆弄两下又朝着人堆里望一眼。
此番情景,自然惹得崔昭心中好奇,他拿着木桶走上前去,却见众人围拢所看竟是一张写有道文的泛黄纸张。
崔昭轻轻拍了拍一名弟子的肩膀,问道:“这位仁兄,这么多人围在这儿看这行道文是干嘛呢?”
“当然是尝试解读了啊!”这名弟子瞥了一眼崔昭后答道,“这行道文相当晦涩,我们这十来号弟子合力想了半个时辰了,还是没将其翻译出来。”
“这么多人,就为解读这一句道文?”崔昭纳了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花了半个时辰?”
“不然呢,你知道想要正确翻译一句道文得费多少功夫吗?有时候一本典籍靡费月余时日也不见得能参透,半个时辰又算得了什么?”
被搭话的弟子有些矮胖,听见崔昭无知的话语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是吗?”崔昭眉头一挑,看着这群围着那行道文抓耳挠腮的众人,莫名产生一种滑稽之感。
他又看向那几个在一旁摆弄木棍的人,继续问道:“仁兄,那些人摆弄木棍是在干什么啊?”
矮胖弟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无语道:“你是野人吗?连木筹都不认识?这是推演道文时用来辅助记忆的物什啊!”
“还有这种玩意?”崔昭有些惊异。
这话令矮胖弟子一拍额头,他做杂役弟子做了三年,头回遇到连木筹都不知道的奇葩,当下语气有些嫌恶:
“你连木筹都不知道,还修个什么道?快走开,我不想同你多费口舌!”
被人如此呵斥,崔昭也不恼,又瞥了一眼那行道文,沉思了半晌,开口道:
“这应该是一句赞颂男子形象的诗句,用词讲究,自成韵律,估计是哪本诗集的残篇。”
这话一出,十来号蹲坐在地的人思绪顿时被打断,一个两个的眼睛全都齐唰唰地看向崔昭。
被众人盯着,崔昭善意地笑了笑,谦逊地向他们拱手:“我看诸位师兄如此劳神,遂提了一点拙见,师兄们听听就好,兴许能有些启发。”
说完也不多做停留,提着木桶就欲离去。
谁料崔昭刚走出几步,身后蓦得传出一声刺耳的嗤笑。
却是先前崔昭问话的那名矮胖弟子,此刻指着崔昭讥讽道:
“诸位师兄可别被他唬住了,这人先时还问我木筹是什么,这分明就是一个无知鼠辈,我看他方才在这看那道文的时间连半刻钟都没有,恐怕他连道文都识不全,竟敢在诸位师兄面前班门弄斧,着实可笑!”
这话一出,那群围在一起的杂役弟子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齐齐笑出声来。
其中,一名高冠博带的杂役弟子看向崔昭,摇摇头:
“这位师弟也真是个妙人,我等同好会十余名弟子苦思半个时辰都未想出来的道文,你当你是没成傻子之前的潘辰云,瞅一眼就看出意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