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老流浪汉开始吃药,白天依然是季尘一个人出去捡垃圾,只有晚上老流浪汉才会和他一起出去。
跟着他学得越多,季尘就越觉得老流浪汉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他认识很多字,也看过很多书。
一天晚上,老流浪汉讲着刘邦受胯下之辱的故事,季尘的思绪却飘到了其他地方。
“先生……”季尘闷闷叫了一声。
老流浪汉愣了一瞬,转头:“嗯?”
“我听说外面那些学校里的老师能拿很多钱,你为什么不去呢?”季尘问。
“听谁说的?”老流浪汉打着瞌睡问道。
“那些学校里的小孩,说他们老师都开小轿车,看起来就很舒服。”季尘的眼神充满向往。
“我老了,学校不要老东西。”老流浪汉说。
“洗一洗,装年轻一点呢?”季尘问。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要企图欺骗别人。”老流浪汉说完,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去。
“你是不是害怕我一个人活不下去?我有力气了,能去工地挣钱。”季尘说。
另一边却只传来呼噜声。
悠闲地日子并没有过很久,老流浪汉病了,这次病得很重,季尘背着他去附近的诊所,医生说得去大医院,而且要很多钱。
老流浪汉一醒来就跳脚了,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
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快十年,第一次因为一件事争得面红耳赤。
那天晚上,季尘被赶出了那间漏风的破屋子。
他在街道上坐了很久,鼓起勇气去一个工地等工人上班,他要挣钱,把先生送去医院。
可挣钱的路远没有他想的那么轻松,他虽然高,却太瘦了,即便在工地上证明了自己真的有力气,那工头一天也只愿意给他100块钱,这是其他工人的一半。
季尘问他为什么。
工头说:“你连个身份证都没有,也不知道今年多大,万一被人举报我招收童工,那我不得亏死,让你在这边干活都是我看在你可怜的份上。”
季尘听完,咬着牙答应了,除了这里,没有地方愿意收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干完一天活,他拿到了100块钱,第一次从饭馆买了热腾腾的盖浇饭带回破屋。
老流浪汉倔强地坐在墙角,任凭季尘怎么叫也不应。
“爷爷。”季尘坐在老流浪汉面前,轻轻叫了一声。
老流浪汉转过头来,眼中含着明显的泪花。
“咱不去了,我听你的。”季尘说。
老流浪汉这才走到小木桌跟前端起那份饭。
“明天,咱们去逛逛公园。”老流浪汉忽然间说道。
季尘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这么多年来,老流浪汉从来不在白天出门,像是离群的孤狼,这次主动提出要出去,季尘心里是高兴的。
“高兴个屁,穿成这样能不能进还是个问题。”老流浪汉说。
“我挣钱了,给你买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