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阳光暴烈,树叶纹丝不动。大地仿佛被蒸笼罩住,热得让人透不过气。
府门外,恐惧无处不在。现场死一般的沉寂,惊惶人群噤若寒蝉,气氛一时降到冰点。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谁又敢开口求情,何况一切来的莫名其妙。几欲张嘴,最终忍住,长公主默默观望。
反抗无用,任由刀剑架颈,去不得闭口不言。一路被拖拽而去,冲作势起身的长兄微微摇头,看一眼紧张万分的小妹,人表面保持沉默,实则内心波澜起伏。
小妹归属已定,自己孑然一身,死有何惧,可惜没能查出父母身世。难怪人言伴君如伴虎,适才应该也没犯大错,怎么说斩便斩,也太不讲道理。
踉踉跄跄而行,去不得一路胡思乱想,随着浮躁渐去,慌乱心境慢慢平复。与天子讲道理,无异于与狐谋皮。要不是运气好,自己早不知死了多少回。斩就斩呗,没啥大不了的,不累及兄妹就行。
阴鸷目光一直盯着头也不回的魁梧背影,眼看人拐过街角,刘彻才点点头。冲身后宦官摆摆手,转身搀扶长姊,“外面太热,先回府,阿姊小心——”
如遇大赦,人群各自奔忙,一会工夫,大将军府已被围成铁桶一般。枪如林,戟如雨,值守府外的众将士目不斜视。任由阳光暴晒,一个个静静守候。
后院中堂,布置一新,四周摆放的冰块散发出丝丝凉意。客代主位,两姊弟随意闲谈。当然只有天子随意,其余人万万不敢,即便长公主也不行。
押人堂外等候,通传完毕,带人入堂,神情木然的两名御前郎卫退至一旁。
“尔可知罪?”也不看堂下,刘彻转头询问长姊,“信物除了匕首,还有何物?”
“回陛下,还有一尊木刻像,但无人认识……”察言观色,内心忐忑的长公主赶紧补充,“另有一方锦帕,乃此子亲母临终前所留。妾身亲眼看过,其母自称素云,可一样没人认识或听说。”
“回皇上,草民知罪,迎驾来迟,罪该万死……”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出错,去不得挖空心思找被斩理由。
“既知罪,适才为何不谢恩?”脸色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刘彻轻哼一声,“尔可知还犯何罪?”
被斩也要谢恩?还有罪?脑子转的飞快,思忖片刻,去不得沉声回禀,“回皇上,草民的确还有罪,不该冒犯皇族,罪无可赦……”
一时情急,人来个急就章,“草民实在该死。适才本欲叩谢圣恩,可转念一想,还是不谢为妥,故而不曾谢恩。”
“不谢为妥?”微微皱眉,刘彻不动声色,“且说说如何个妥法?”
“回皇上,草民蝼蚁之命,本死不足惜。但如果因此毁损皇上清誉,草民死不瞑目……”开弓没有回头箭,边想边说,去不得胆气渐壮。
“我大汉法度严峻,草民虽罪该万死,但也须经京兆尹府鞫狱定罪,读鞫后择日押赴刑场正法。为维护皇上清誉,草民不敢谢恩。”
“巧言令色!”语气虽严厉,神色却变得和缓,直视堂下不惊不惧的去不得,刘彻抬手示意,“赦尔无罪,起!”
“草民叩谢圣恩!”礼毕,手置膝,头端正,目光直视威严帝王玉带以上部位。跪坐于席,去不得不动如山。
一眼看去,微微一惊,再次定睛细看,刘彻转过头,“阿姊,此子除了有几分像吾之大将军,是否……”
“回陛下,妾身也说不好……”姊弟俩像在打谜语,彼此说半句留半句。欲言又止,长公主不再出声。
“好——”阴鸷一去无踪,刘彻龙颜大悦,“吾倒要看看这箭术到底有多神奇?来人,移驾操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