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如何搭话,随俏翁主跟在阿兄身后,内心惶惶,傅夜荷一路无言。
浮生偷得几日闲,白天陪长公主闲聊,晚上与小王子夜话。通晓兵法,小王子也了解当下诸统军将领,逐一分析各将领作战风格与统军能力。
偶尔细询,冷静研判,去不得求知若渴。
小王子待自己亲如手足,不再隐瞒,去不得一股脑说出心底秘密。亲母极有可能与匈奴人直接相关,尤其所留狼玉佩在上郡城被一名胡女认出。
虽有所惊讶,小王子倒不以为然。汉胡通婚早有之,三妹亲母即胡人,胡缨之名由此而来。放下令牌,只对狼玉佩颇感兴趣,反复把玩,很快发现狼眼中的刻字。
“去兄,你觉得这个‘少’字有何特殊含义?”
“庆弟见多识广,愚兄愿闻其详!”
“匈奴人以狼为尊,观此玉佩,雕工巧夺天工,绝非民间之物……”
端详许久,一个念头闪过,小王子大胆揣测,“此玉佩有可能出自匈奴王庭,至于这个‘少’字,或许……或许代表稚子身份的匈奴王族?”
“匈奴王族?”如听天书,去不得摇头不迭,“亲母要真与此有关,我一家人理应不会遭受雪夜突袭。阿翁阿母不幸惨死于匈奴人箭下,愚兄命大侥幸活下来,不然此生只怕没机会结识庆弟……”
索性将一切全盘托出,再三恳求小王子保守有关匈奴人偷袭秘密,人心神不定。
一口承诺,分析来判断去,一切都云笼雾罩,小王子只能作罢。问清异域女子身材长相,自告奋勇帮忙查找。
忙于调查莫名冒出来的庶子身世,长公主暂时不再召见,王子兄妹也出府探亲,一时无人可陪。
放下心头烦恼,好好享受旬余宁静,去不得转头操心小王子所托之事。
春意渐消,晴日朗朗。约上长兄,兄弟俩去往小妹所在偏院。刚进院门,董家令紧随而至。原来京兆尹派人上门,要求三兄妹即刻赶往京兆尹府衙。
早已通禀主子,董家令陪同前往,一行四人不紧不慢出门。一路殷勤指引,三名官差不住套近乎。不卑不亢,不矜不伐,去不得有问必答。
大将军庶子名声早不胫而走,再加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绝妙箭法,以及燕王小王子和翁主青睐有加,光环大到连京师权贵都不敢小觑。
身为苦主,即便无显赫声名傍身,一样无需担心。董家令居前引路,扶好战战兢兢的小妹,不惊不惧的兄弟俩直入府衙。
衙门内廊柱林立,檐牙高啄,门悬匾额,‘亲民堂’三个大字让人倍生亲切。左右一长溜立柱上挂满抱柱瓦联,联上字迹铁笔银钩,显然大家所为。
堂上坐满官员,个个神情肃穆。堂下衙役分列左右,人人面色狰狞,手中棍棒齐齐杵地,嘴里咄咄有声。冲先一步进入的董家令点头致意,居中朝廷官员面沉似水。
丝毫不惧,冲堂上众官员一一行礼,去不得并不多话。扶稳小妹,冲长兄使个眼色,等兄妹行完礼,方才安心观望。
光鲜中年男及众仆从当场被擒,无一脱逃。所有人一律上堂,哪怕无法行走,抬也要抬上来。会审即刻开始,众官员轮流审问堂下苦主嫌犯及证人。
查案旬月有余,所有相关人等均被找到。包括拾钱还钱的矮壮男以及年少乞索儿,甚至部分当时围观民众也上堂作证。涉案人员一个不落,案情清晰无比。
但天子脚下关系错综复杂,皇亲国戚,王侯将相,豪横权贵,个个非比寻常。不杀或少杀,因渎职而丢官。多杀乃至重杀,遭弹劾致丧命,不足够小心绝对不行。
秘密调查中年光鲜男背景,谨慎的京兆尹冯沅犹不放心,据实上奏并请求廷尉府及御史府派人参与会审。案情简单明了,另查明光鲜男属累犯,会审决议从重从严惩处。
光鲜男作为主犯判弃市,妻子没为官奴婢。所有仆从一律徙边服苦役,所居宅院收归官府。
一身轻松出衙门,去不得停步静候。待董家令出来,先行谢过,让兄长带小妹回府。忙于琐碎事,都忘记了去城外谒舍取回物件,尤其大虫皮与雕弓。
“尊驾请留步……”快步追上,年轻矮壮男一脸歉意,“当日本该提醒尊驾小心,在下却畏惧强横而选择沉默,还请恕罪!”
转身打量片刻,去不得客客气气,“足下能送还钱囊,我已感激不尽。强横众所畏之,何来怪罪之说,多谢足下!”
“还记得不才苏念白吗?”远处飘来一声呼喊,年少乞索儿步履维艰,一瘸一拐走向驻足交谈的两人,“当日见君,如见天人。今儿果真再遇,如不嫌弃,不才有几句话想说……”
冲年轻男子歉意一笑,上前搀扶少年,去不得心生感激,“我还没谢过小兄弟你,今日不如请小兄弟去酒肆,聊表谢意!”
冲年轻男子轻轻招手,“足下如暂时无事,我为两位略置薄酒,以示感激之情,如何?”
“三人饮酒应无妨,看得出尊驾乃性情中人,恭敬不如从命……”
拱手行礼,男子倒也爽直,“日后如有用得着我包达庭的地方,尊驾只管吩咐,包某愿效犬马之劳!”
远处街口,一身青服襜褕的年轻男子不时探头探脑,暗暗窥伺三人动向。不多时,又一名年轻男子出现。两人神色鬼祟,蹲在角落悄声嘀咕。
密语断断续续,几不可闻,“快……赶紧回报……马上派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