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想破脑壳,别无他法,去不得硬起头皮出门。必要家什伙一股脑带上,叮嘱兄妹俩,虽毫无把握,但也只能一试。
热闹街市怕不行,找处离投宿谒舍稍远些的偏僻巷口,也还宽敞,三兄妹偷偷摸摸拉开场子。
会说话,当仁不让的去不得负责吆喝。脸皮稍薄,傅天雷专一打下手。傅夜荷则看好家什伙,万一又出点岔子,怕是再想不出任何办法。
清清嗓子,拿起两把腰刀,相互拍击几下。听听声音还行,脸涨得通红,去不得鼓足勇气开腔,“来来来,各位走过路过的长者方家及尊驾们,小民去不得携兄妹问候各位了……”
放下双刀,转头冲长兄眨眨眼。至于小妹,基本礼仪还是清楚的。兄弟俩行稽礼,小妹行万福礼,神色举止倒也中规中矩。
取双刀,继续拍击,把声响弄得更大一些。看热闹的人群慢慢围上,去不得腆起脸继续吆喝。开场前自然少不得卖卖惨,但大抵也算实情。
“小民父母不幸惨死,一时无依无靠,不得已才来京师投奔亲友。不巧亲友全家出游,盘缠也丢了,唯有借贵宝地献丑。如果各位看我们练得还行,望赏点食钱房费,我们三兄妹将不胜感激——”
一口气说完,双刀舞几个刀花。不经意间,刀刃猛然相互撞击。借力撒左手刀,右腕发力旋转,将脱手腰刀舞的呼呼作响。
看准时机,腕部使力,顺势掷出无根腰刀。待长兄接好,去不得开始热身。兄弟俩朝夕习练,动作自然默契无比。
“好——”人群中传来一声喝彩。
信心大增,冲一脸紧张的小妹挤挤眼,去不得完全进入状态。做一个弓腰矮身作揖式,随即催动腕力,翻腕左右抡劈。人同时移形换位,连续发力,刀慢慢形成一道光影。
随着身形转动越来越快,旋转的光影渐渐变幻莫测。继续催发内力,凛凛刀影很快将人完全笼罩,看上去真个水泼不进,针插不入。
“好—好——”喝彩声此起彼伏。
对喝彩声充耳不闻,人猛然收力。刀影褪去,跨大步,一个腾空旋劈。刀随人转,双脚轮番落地,连续腾跃转身飞劈。脚踏乾坤,默估距离,以防不小心误伤他人。
远远看去,整个人如同一个倾斜的飞轮,飞轮边缘寒光闪闪,风声杀气清晰可辨。一边绕场,一边观望,人随时掌控手中腰刀及身体平衡。
等一圈转完,借势催力,一招霹雳追风杀顷刻上演。人跺脚,身形起,手刀合一,双腿劈叉,双臂完全伸展。噗通一声闷响,人呈交叉土字落地,身形却纹丝不动。
“好———”喝彩如潮,人群开始出现拥挤,隐约传来呵斥声,“看好脚下,你个老物……”
“这位小兄弟人俊技高,我先捧个场——”啪的一声,围观人群中扔出一个袋子,正好掉在傅天雷脚下不远处。
挤出人墙,直入场内,约莫二十来岁的矮壮男大大咧咧,“点点看,数目对不?”
“去弟,就是他……”劈手抓住,傅天雷大声嚷嚷,“昨儿就是他故意撞过来的!”
“干啥干啥,可别不识好赖人……”一时挣不脱,矮壮男子忙不迭解释,“昨日你们丢了钱囊,我可找了你们好几个时辰。今儿出城不巧碰上,才特意送还!”
犹犹豫豫松手,傅天雷一把捡起钱囊。倒出快速清点,人顿时愧疚不已,“错怪足下,小民这就赔礼……”
“别听他瞎说,他那是图你们妹子呢……”人群中站出一名中年男子,衣着光鲜华丽,指着矮壮男子破口大骂。
“你个竖子,哪有拾钱特意送还的,不过借窃还迷惑小兄弟,诓骗人家妹子。这谁不认识你,整个京师就属你最无赖。诓欺窃诈,奸盗假托样样占全,我呸——”
“我堂堂包打听,虽妙手空空,然盗亦有道……”神色愤怒,矮壮男反唇相讥,“怎可血口喷人,颠倒黑白,你才样样占全吧?”
被突然发生的事给绕晕,兄妹俩不知所出,去不得也同样发蒙。扬扬手中钱囊,冲人群行稽礼,示意不再需要施舍。
走入场内,狠狠瞪一眼衣着寒酸的矮壮男,眼神似有深意,中年男人转头一脸亲切,“看小兄弟这刀法,杀人技也。绝非杂耍鄙夫所为,莫非你们兄妹遇到什么天大难事?”
不声不响,矮壮男子悄步退出。不时回头看看,加快脚步,很快消失在街巷人流中。
如逢知音,去不得竹筒倒豆子,将眼下窘境一五一十告知。
一番话让三兄妹如释重负,中年男大笑,“哈哈……可真巧了,大将军府家令君与不才乃多年好友。这样,你们兄妹随我先去府中歇息片刻,我这就派人去城内请子卿君……”
“念奴悲,念白苦,人变科雉泪如雨……”人群渐渐散去,年少乞索儿却始终不走,突然唱起来:
“念白哀,念奴泣,不知阿兄在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