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地的八月间,骄阳似火。生在树顶的枝叶被晒得卷起来,连那躲藏在树缝间避暑的知了,叫声都恹恹不振。
这天晌午,十狗顶着大太阳,背着满满一篓干柴下了山。
当他回到家,母亲郑氏听到院里的动静后,忙放下手上的闲活儿,帮着十狗把柴篓卸下来。
“十狗”并不是他的真名。
昔年,郑氏梦见几个黑衣人抬着一个达观显贵,闷声不响的进入房里。第二天,家狗生出九个狗崽子,皆是黑色,到了晚上,郑氏诞下一子,父母则根据其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九个“黑狗哥哥”,取名为“十狗”。
十狗姓陈,名渊。别看这个名字有模有样,但陈父陈母是绝对想不出的,还是陈父用几张软乎的炊饼,在镇上的邱瞎子那儿,软磨硬泡求来的。
寓意“学识渊博,前程似锦”。
嘿!可别看人家陈渊年纪小,就觉得陈渊也是个普通的农家小孩!
村里的人、乃至镇上的人,提到年仅这位十二岁的“小十狗”,基本都会竖起一根大拇指,夸一声“神童”。
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尚且在村里各种撵鸡追狗。而陈渊从小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聪慧,能够过目不忘,在童试中一次便考中“秀才”!
十二岁的秀才,这在建国以来都不多见,“神童”之名也因此流传开来。
“十狗,娘把盘缠都准备好了,你去省城,一定不能饿着、渴着自己!”
郑氏一边替陈渊掸去衣摆上的灰尘,一边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知道了娘,”陈渊是个读书人,对郑氏也十分孝顺,“听说山里出了马贼,专门抢劫财物,孩儿去省城这段时日,千万不要和人起了冲突......”
郑氏将装满干粮盘缠的包袱递给陈渊,嘴里说着“知道了、知道了”,一直目送着陈渊的背影消失在远方。
前段时间,陈渊参加了“秋闱”。
秋闱又称“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由各地州、府主持监考。
考中者便是“举人”!
此行便是去省城看榜。
毕竟陈渊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就算中不了第一名的“解元”,中个第二名的“亚元”还是绰绰有余的。
结果也正如陈渊所料。
当陈渊来到城内,看到“乙榜”上的姓名后,情不自禁的轻念了出来∶
“解元,陈渊,沛县人士......”
不等陈渊话音落尽,越聚越多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议论声不绝于耳。
“啊呀!这第一名,不是才中了秀才的神童么?怎么又高中举人啦?!”
“沛县的神童,跟我一同参加的秋闱,啧啧!十二岁的举人,少见呐......”
“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家老爷在衙门做师爷,说万岁爷在咱们郡微服私访,要亲自召见沛县那位神童哩!”
“......”
那人说完,人群愈发喧闹起来,就连最前面的陈渊听到这话,表情也蓦然一变,有些狐疑的转过身。
但见那人相貌普通,倒也没有显眼之处,却是满脸的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通过关系得来的消息。
“这位老兄,你说万岁爷要亲自召见神童,可是真的?”陈渊既期待又紧张,毕竟能让万岁爷亲自召见,这可是许多人削尖脑袋,也得不到的荣耀啊!
“我敢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