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行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一个充满童趣的幼儿园,五颜六色的装饰和墙漆,显得整个建筑都十分明媚。
幼儿园里有一个专门提供给孩子们玩耍的场地,那里有滑滑梯、跷跷板、小秋千、以及可以用来堆房子的小沙丘。
青年提着一只红色的小桶,桶里装着小铲子之类的工具,道具倒是很齐全,但脚下堆的房子却惨不忍睹,已经塌了一半。
这简直就是差生文具多的具象化。
不过古怪的是,这明明是幼儿园,但除了青年之外没有任何人,而青年穿着一身薄薄的丝制睡衣。
青年的头发是亚麻色的,显得不是很健康,而且有些长,参差不齐地盖住了脖子。
他呆呆地盯了一会儿地上惨不忍睹的小房子,然后突然弯腰一把将房子推平,他做这些的时候动作有些大,头发被带着一起动,露出了脖子。
那是一节细瘦的脖子,上面有一块惨不忍睹的血块,翻飞的皮肉下隐隐看到有一点发白,血块的周围有很明显的牙印。
很瘦,很痛,很惨。
周离行闭了闭眼,道:“你是谁?”
那个青年猛地转头,那是一张足以让人绝望的脸,他眼眶里已经没有了眼珠,两行血泪流下来,滴在了嘴上套着的口枷上。
他被剥夺了看和说的权利,再也不能欣赏风景和表达自我,他的血泪划过脸颊,又聚在脚下,控诉无声,却震耳欲聋。
周离行握了握拳,然后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后,将握紧的拳松开,他猛地转身。
身后的人和幼儿园瞬间化作碎片,周离行奋力向前跑。
无数影像如放电影一般在他的身边滚动。
有抱着小猫在暴风雨里往家里跑的小孩;有得了老年痴呆,坐在校门口等着永远不会出来的小孙孙的老人;有扛着水泥在建筑工地里挥汗如雨的工人;还有在学校走廊里抱怨学校制度的少年少女……
最后,周离行停了下来,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穿着牛仔背带裤,胸前扣了一个向日葵胸针,皮肤白嫩,脸上的奶膘鼓鼓的,眼睛十分明亮。
这是唯一一个身上没有任何异样,没有血肉模糊惨样的囚灵,她不像一个囚灵,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没有阴霾,没有痛苦,身上干干净净,连眼睛都是纯粹明亮的。
她很特别,但周离行并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件好事。
女孩朝他眨了眨眼,开始比划着手语:大家说,我是小太阳,你是谁呀?
周离行心中微微一酸,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他也用手语回答:我是大树,很需要太阳的存在。
女孩笑眯了眼:你很需要我,对吗?
周离行点头,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
小女孩快乐地转了个圈,最后停在周离行的眼前,歪头笑:我让你出去,你也要帮我一个小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