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这里其实就是满嘴跑火车了,刘家村大部分时候是以物易物,硬通货是鸡蛋、粮食,极少用到铜钱,而他这三个月来压根没怎么深入了解大周通宝的购买力,对两三千贯是个什么概念都不知道,两三千贯即使以后世纸币来换算也有六七十万了,况且这还是商品种类不怎么发达的古代。
不过听在花和尚几人耳中却不觉有异,因为他压根也没信,这年头谁许愿不往大了许,纯当张平是在夸大自己能力,秉持着心中最后一丝疑惑,他将手中的哨棍递给了旁边的同伴,拱手抱拳道。
“敢问小官人要价几何,脑子里装的又是何等宝物?倒不是我鲁达信不过小官人,只是我们一伙不止我等六人,若没个准信难以说服其他伙伴,还望小官人见谅才是。”
“咳咳...”
听到花和尚报出的名号,张平差点没一口口水呛死,却也没注意到鲁达话中深意,只当他说的是绕着村庄夜夜嚎叫的几个同伴,连连摆手。
“这个自然,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些问题,以便找出适合我等赚钱的方案,众兄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识想必了得,就是不知道咱们这河南府属于我大周哪个省份,可是河南省?”
“省份?河南省?”
鲁达对张平问出这个问题并没多吃惊,这个时代大部分人很多连县城都没去过,刘家村一个山村也不可能有大周地图那种高端货,出了十里八乡不知道所在行政区很正常,问题是...
“敢问小官人,这省份是...什么?咱大周天下只有路和州府,还有些军监,往下便是县乡,咱们河南府隶属于京西北路,却未曾听闻有过省份的说法。”
京西北路?州府?军监?
张平只是专科毕业,对于历史的了解还多半出于平常看得历史小说,记忆中有路的好似只有宋朝,可这天下明明是大周天下,而且最关键的还是旁边摆放的十几口棺材。
那里面装的是刘家村出去当兵的十几号人,听说是打党项战殁的,尸体倒是随着几十文抚恤发了回来,他初听时确实以为自己在北宋年间,可记忆里西夏崛起都到了宋仁宗的时候,怎么也不该是什么大周啊。
“那当今皇帝陛下尊姓为何?”
百思不得其解的张平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历史中以周为国号的不少,光看刘家村的发展也不可能是郁郁乎文哉吾从周的那个周,有了党项这个前提也不会是武曌的大周,勉强符合的倒是五代十国的后周,莫非现在还是乱世?那为何周围人言语之间却彷佛早已天下太平了呢?
“这....”
说实话,听到张平竟然敢直白的问皇帝姓氏,哪怕现如今民间都称呼天子为官家了,鲁达几人还是吓得一哆嗦,却也信了面前小官人想要入伙的说辞。这投名状交的,直接押上了全家。
不过跑江湖的,哪怕是鲁达等人这种搞些下三滥行当的粗人却也知道一个义字,再加上刚才被张平那一句一个好汉三个帮激发了胸中豪情,便也咬牙回了个投名状。
“当今官家姓齐。”
可惜鲁达的媚眼抛给了瞎子,原主一个村野小民不知道皇帝避讳,后世的张平压根没那个意识,并不觉得问皇帝姓什么算过错,他还想问全名来着。
“齐?不是姓柴?”
这下鲁达脸都白了,旁边几人也是满头的冷汗,其中一个泼皮更是连连拱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的小祖宗哎,你怎么能给官家....陛下改姓呢,这可是株连全家的罪过啊。”
张平也是悚然一惊,暗道一声疏忽了,自己一时激动竟然又下意识的用现代思维说话,看来这几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他彻底融入这个时代。
“罪过罪过。”
张平连连拱手,尴尬的岔开话题,不再询问当代这些犯忌讳的事情,只是问些历史问题和地理问题,再与原主的一些记忆以及这几个月从一些老人嘴里旁敲侧击问出来的答案两相对应,结果却更加疑惑了。
鲁达这一帮人说到底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泼皮无赖,知道的事情比刘家村的村民多不到哪去,河南府都没出过,大周的疆域从哪到哪也说不明白,不过好歹让他捋顺了历史线条。
这个世界没有大唐?隋朝持续了两百多年?隋末也有军镇霍乱?最后是大周太祖扫平乱世定都开封?北边依然有着契丹辽国?西北也有党项西夏?我尼玛,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地球吗?
“小官人,小官人?”
看到张平在发呆,鲁达小声将他唤醒,对于这位小官人的胆子和脑子他是不怀疑了,投名状交的也够分量,但作为一个积年老骗子,在张平没露出真材实料以前他是不会将到嘴的钱财分出去的,而这点回过神来的张平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你们在刘家村骗来的钱我要一千文。”
最主要的目的达到了,张平对于利用这几个泼皮博取第一桶金的想法占据了上风,他也懒得再跟这这些个土著无赖多废话,竖起一根手指开出价码,不等鲁达讨价还价,就扯开嗓子大叫了一声。
“诈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