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四平。彼时的四平,饱经了战火的摧残和洗礼,遍地的断壁残垣,遍地的废墟。老百姓并没有从日寇的践踏中缓过劲来,1946年初四平战役就打响了,经过了两轮的反复易手,那年的5月份,在国民党军队的疯狂攻势下,东北民主联军放弃了四平。也就是在这种历史环境下,齐凤林带着老伴和小女儿敬贤到了四平。数年前齐凤林收租子的时候来过一次,大概的方向和位置还是记得的,也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那个馆子。可眼前的一幕让齐凤林的脑瓜子顿时就是嗡嗡的。
原来还算立整的房子虽然还立在那,可四周的墙壁和门前的道路上面都是炸弹炸过的痕迹,大坑小坑的密密麻麻,街道上偶尔有几队国民党兵水裆尿裤的巡着罗,当年这个饭馆子虽然不大,但也是挂四个幌子的,一般眼巴前的饭菜也都能做,生意也算可以,可如今只能买点窝头烙饼小米粥啥的,那个租房子的老客看上去比当年苍老了能有二十岁。齐凤林刚要上前说话,就见四五个兵痞从店里出来,一人手里拎着个布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啥,馆子老板想上去说点啥,结果被其中的一个兵痞踹了一脚,直接窝在了地上,吭哧了半天才站了起来,无奈的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那几个兵痞,自顾自的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
这时齐凤林缓缓的走到了老板的身前,干嘎巴了半天嘴,齐凤林愣是没想出来该怎么打招呼。这老板以为来生意了,强打精神凑了过来说道:“老哥,热乎的馒头小米粥,自家做的豆腐和小咸菜,进屋吃一口吧!”齐凤林闻言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就是一皱眉。这屋里太惨了,东倒西歪的桌椅,柜台也都是残破不堪,本来下午的时候屋里应该挺亮堂的,可由于四面的窗户都是用棉被板子钉死的,屋里面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老二,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齐凤林啊!”齐凤林终于是开口了。一听对方是齐凤林,看穿着这齐凤林明显过得还是不错的,李老二就认为这是收租子的上门了,一晃他可是好多年没给齐凤林交租子了,当时那表情说不出是个啥模样。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却又不是场合,只是尴尬的说了一句:“齐,齐老板啊?多年不见,您好啊!”齐凤林是干啥的,当年可是保长出身,自家也做着大买卖,啥看不出来啊。
看李老二这情况,齐凤林要是硬管他要这几年的租子,非得把他逼死不可,齐凤林咋地也不能干那个事。于是笑着说道:“老李,我就是来看看,不要租子,你别多想啊!”听齐凤林说不要租子,这李老二眼睛瞪的跟牛眼差不多,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把齐凤林一家请到了屋里。李老二跟儿子、儿媳妇还有个十一二的孙子一家四口住在这个饭馆的二楼,楼下是厨房、库房和前厅,他儿子上几天被抓去修工事了,说是一个月五块钱,那就不少了,比这个馆子挣得多,每天早出晚归的。儿子房和孙子在厨房负责蒸面食、煮粥啥的,老李头就负责在门口招揽生意。
楼上瞅着倒是比楼下好不少,起码还算是个住人的地方,李老二让儿媳妇赶紧张罗点饭菜,说是东家来了,儿媳妇很贤惠,到了厨房找了半天才算是弄了几个青菜,煎了个鸡蛋,又弄了点自家做的咸菜。李老二从自己那屋的床底下找出来一坛子酒,看那坛子应该是有点年头了,估计李老二平时自己肯定是舍不得喝。正赶上这个时候,李老二的儿子回来了,跟齐凤林见过礼之后也坐下准备跟着一起吃。那时候女人是不能上桌的,李老二的儿媳妇就陪着齐凤林的媳妇儿和敬贤去了她的房间,还特意给敬贤煮了两个鸡蛋,又做了个拔丝地瓜,在当时那个环境下,能有这个真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