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的宅子自然也不许他再住,就这样,沈青山背着薄薄的包裹,抱着襁褓里的婴儿,离开了扬州府。
后来听家里的二弟说沈青山带着孩子搬到南郊静安寺的山脚下,终日靠着在寺庙里给人写信为生,日子过得艰难。
本以为那庶子会向他服软,没想到一晃十年,他硬是没再登过沈家的大门。
想到这些,沈谦的心里难免有遗憾。
沈青山虽说是抱过来抚养的孩子,但是自小就聪慧,文学的造诣在沈家下一代里是最杰出的。
要是参加科举,能拿个状元也说不定。
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
如今知道女儿有这个想法,沈谦心里一时也很复杂。
他也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一生下来就去世的孩子。
“婉儿。”
沈谦开了口:“你是为父唯一的女儿,为父对你寄予厚望,虽然也曾经因为你的婚事与你意见相左,但是最终还是遂了你的愿,其他不好的事,爹就不提了,你还年轻,李显也正值壮年,你们夫妻二人最好还是得有个自己的孩子。”
沈谦想了想,又继续道:“如今英国公府的两个少爷,一个是李显亡妻的嫡子,另一个是小妾所出的庶子。
老英国公夫人对你不喜,你本就地位尴尬,如果再把那孤女认成养女,这恐怕老夫人不会轻易答应。像他们这样世袭的勋爵大家,对子嗣血脉最是看重。”
沈谦说得在理,这些其实沈清婉也想过,如今她在府里说是国公夫人,但是中馈不归她管,就等于她这个主母是个摆设。
那张姨娘这几年气焰越发嚣张,背后有老夫人撑腰,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黄姨娘面上看上去是个好的,可是无儿无女仅靠着老夫人便能够在后院过了这十几年,可见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爹,女儿知道了。”
沈清婉心里有些惋惜,软软这么乖巧,她是真的很喜欢。
“为父还是赞许原来的提议,这个姑娘现在还小,再过两年才及笄,等到她十五岁时,你若还是没有孩子,便可让她做妾,她年轻好生养,又跟你有感情,就算日后翻脸不认人,我们也好拿捏她。”
沈谦计划深远,他已经为沈清婉提前想到了这些。
沈清婉眼眸有些低沉,再过两年,等软软十五岁,她已经三十一岁,李显都三十五岁了。
一个十五岁刚及笄的姑娘,给李显做妾,且不说她心里不舒服,就是按年龄来说,也未免太糟践软软。
“那就再说吧,爹,女儿在国公府会小心注意的。”
沈清婉不想再跟她爹再讨论这个,她心里有些舍不得。
软软这么好的姑娘,留在英国公府做妾,未免太可惜。
深宅大院,本来就不是好待的地方,况且软软还这么小。
眼看已经到酉时,外面淅淅沥沥下了小雨。
沈清婉不得不跟着李显回英国公府了。
下了雨,李显便不再骑马,他坐进了沈清婉的马车。
车厢里一时坐了三个人,虽说英国公府的马车车厢内空间不小,但是一下坐进来个男人,沈沚阮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压力。
中午在沈家后院的池边看见宋袭野,沈沚阮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
现在细细想来,这个时候的宋袭野应该刚满十八岁,身量和气势自然是不能和上一世二十多岁的镇北将军宋袭野相比,但是那一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双眼,和那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这些都让沈沚阮害怕又惶恐。
幸好她现在住在英国公府的后院里,他宋袭野再有本事,也不能强掳了她去。
沈沚阮满腹心事,缩在车厢内的角落里,双目没什么神采,看上去小小的一团,不禁让人有些心疼。
沈清婉看沈沚阮片刻,收回了目光,不由得又想起了她爹在书房里跟她说的话,艳丽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惆怅的神采来。
李显见妻子满脸愁容,安慰似的去握沈清婉的冰凉的手。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地传进车厢内,不时传来赶车小厮的喝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