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臂自然张开平躺在床上，玻璃片被随意放在一边，身下依旧是那破烂到难以认出原样的蓝色服装，祁凌意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出去么？要不算了，07应该是想让我等他回来再做商讨，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肯定单独情况下不出去为妙。该相信他么？那样的话所有信息都得经由他才能得知…”

“如果以小说剧情发展，一旦擅自行动就会被卷入一个又一个的麻烦中……不，我怎么这种时候还在把自己带入虚构作品，故事终究只是故事。”

出去了解情况，或者安稳于此等待07，两条路线在脑中不停比照取舍，一方面是不敢给予对方完全的信任，一方面是对出去后未知境遇的担忧，辗转反侧难以抉择。

“还是先不出去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作死就不会死。嗯对，没错。”终于下定决心，他逼迫自己进入睡眠，从而快速度过这段难熬的时间。

按照07说的，福利院工作时段分两个区间，从描述大致估算，一个区间就得有六到九小时那么长，如此逼仄狭小的空间内，让他睁着眼睛干等十几小时，他觉得自己只怕是会疯掉。

单薄的旧衣服无法提供多少舒适度，此时他不禁怀念起曾经的驾驶室。脏乱廉价的海绵座椅，隐藏在窄小缝隙里硬涩的调节器，扳倒靠背也无法完全伸直被方向盘卡在两侧的双腿…

“有点想念那时候了。”

…

“呼，现在是不得不出去…”，闭上眼睛没一会，强烈的尿意就促使他放弃一开始的决定，福利院每个小屋子内除了睡觉用的床以外没有任何额外设施，想要解手只能去这里公用的卫生间，好在07留下的记忆中地图这一块还算全面。

“推开这扇门就是新生了…我准备好迎接未来了么？”，站在破败的木板门前，他又对自己发问。低头看着与记忆中相差仿佛的手掌，每一丝纹路都清晰可见，没了一个个不经意间留下的细小疤痕与诉说着辛苦的老茧。

“我还是我么？”，想法刚提起就被他给迅速压回肚子里，端着的双手也随之放下。

“都到这时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对自己瞻前顾后性格无奈地暗自摇着头。

随着门板被缓缓向内拉开，原本略微撒入屋内的光线完全透入眼帘，柔和不刺眼的亮度令人感到舒适。

斑驳墙壁一如屋内材质，一些破损处有着肉眼可见的修补痕迹，走廊两侧分布着一户户紧挨的房间。

“现在我所处的位置是福利院居住区域中一个区块的一角，而我现在要去的洗手间就位于这个居民走廊的另一角么？”

转头望向长廊的一端，通道笔直一路延展，从自己这到另一边他目测长度大约有一百米，两边门洞具体有多少已经无法数清，一眼下来连个人影也没有。

07的介绍里，基本上每个居住区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团体，不同团体间又有着较为完善的工时分配，当前时间正好是他们所属地区的工作时段。

和预料中相符，没人正也是他底气的来源之一，不论计划做的有多好，人总是最大的变数。

向着记忆中卫生间位置走去，途中零星几个房间内貌似有人存在，虽说不多。路过门口，隐约听见从中传来用未知语言交流的声音…

（“这人有些面熟啊，但记不起来是谁了。肯定不是咱们这边的人，这个时间段为什么会来这？”，一个陌生男人盯着走过的祁凌意自言自语，似乎在跟旁边的人对话。

等了会不见回答，又再次强调起来：“喂！34，你说呢？”，紧接着转过头望向旁边的人。对方双眼紧闭，嘴巴微张，显然睡去好一会了。看到眼前情况陌生男人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声响，只能无奈地微微叹口气。）

“这里的房间好像都是开放式的未安装门，只我的有？这代表了什么…”，一路走过祁凌意竟是一间有遮掩物的房间都没发现。

“不安装隔断可以理解，方便管理与互相监督，但为何单独排除我的？”，对当前境遇的疑虑进一步加深。

很快解手完毕，在卫生间门口站住，之前被压下的好奇心重被提起。身后卫生间似乎使用了某种独特建造思路，内部几乎没有一丁点异味，方便过后的污垢在未知力的作用下被冲走，未知托底材料无一丝残留，一如使用前那样，且整个过程没有机械传导结构，建筑浑然一体。

“不能说和地球完全没联系，至少和我认识的那个地球时代相差很大…那么这里，到底是不是地球？”

如果以身体构造来考量，他几乎要认定这里存在的就是地球人。别的星系里有和地球人一模一样的种族，这种极端状况他选择排除。

但额外的一种可能——不是说地球人就一定只能呆在地球，也许现在所在的是遥远的未来呢？

“出都出来了，再去其他区域看看吧，不进入就好，装作路过的样子大致观察一下。”，驻足思考片刻，他一改之前的想法。

“去哪好呢？公共设施就不考虑了，我记得福利院也是有一小部分可以用于生产的区域来着？刚好离我目前所在很近。”

专门避开所有07特意提醒要谨慎前往的区域，想定主意，抬腿迈向记忆中的地方。

…

“嘶”，出了居住区没几步道，感到些许寒冷，下意识抬起双手想要插到衣服兜里，比量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找到。

回过神来，仔细上下摸索一遍轻薄的衣物，不要说口袋，连缝合线之类的接口都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