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有些安静。
林慕清索然坐回沙发,拿起茶几上的烟,旁若无人抽了起来,约莫五分钟,一盒烟抽了好几根,剩下的被他装进兜里。
他看向李学明,声音低沉、严肃,“我清楚你找我来的目的,但这件事你想都别想,先不说你们不具备融资的条件,哪怕我真弄到钱,你们拿什么还?一旦还不上,金沙滩必然会多几个塑料袋。”
这还真不是林慕清危言耸听,一个四面环海的城市,身在江湖既是江湖,遇到钱财纠纷,很多人都会走极端,有时候死几个人,真不是什么大事。
李学明在江湖闯荡几十年,自然清楚林慕清的意思,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林慕清叹了口气,掐灭手中烟蒂,“与其打他们主意,不如想想如何解决员工,我从不认为欠薪是什么大事,只是你们不会做而已。最近流行一个词,叫‘狼性侵占’,说是要禁锢员工的思想和行为,就要有足够的诱饵,让他们在求而不得中麻木。”
“狼性侵占!?在求而不得中麻木!?”李学明被这两句话深深吸引,声音有些颤抖,烟蒂也随之掉落,“林总,你说说看,什么叫狼性侵占,又该怎么让他们麻木。”
林慕清捋了捋思路,“狼性侵占是基于军事化管理延伸出来的产物,以结果为导向的一种文化,基于这种文化产生的行动,以达成我们要的结果。”
李学明有些迟疑,“你的意思是,不择手段?”
林慕清不置可否,“商场如战场,我们要把所有企业当成假想敌,实力悬殊时,敌进我退,避开敌方主力,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积攒实力,然后以天炉战术中心开花,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市场已经被我们垄断了。”
“这.....。”
对林慕清的战略布局和战术应用,李学明有些懵懂,他是湾海人,自然知道天炉战术,可他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在商业上。
李学明下意识将手心的汗水,擦在廖国忠那略显褶皱的外衣上,随后从口袋中取出一盒尚未开封的黄鹤楼,走到林慕清身边帮他点燃。
“林总,你就别卖关子了,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就说出来,这都是自己人”,李学明在“自己人”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一是告诫廖国忠等人闭嘴,二是拉近他跟林慕清的关系。
林慕清吐了个烟圈,瞥了眼愤懑的廖国忠,神情有些得意,“我来之前做了调研,你们公司为海外企业做代加工,利润虽然客观,但竞争力太大,硬碰硬你们死得会很惨,正所谓得不到月亮,至少可以得到星星,所以,我认为放弃海外市场,主做国内市场,先活下来.....。”
“不行!!!”
不等林慕清说完,门口传来近乎暴怒的声音,林慕清循声望去,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獐头鼠目的样子。
这人也不管林慕清如何,几步走到李学明面前,语气很是不满,“老李,公司的基础是海外市场,国内市场良莠不齐,我们很难在第一时间获得订单,此外,以我们公司的生产能力,如果做不到高利润,公司随时都可能破产,你若是还想过露宿街头、打工还债的日子,我不拦你。”
见他义愤填膺的样子,林慕清也是一怔,就好像一个祸国殃民的奸臣,出馊主意,好巧不巧,被刚正不阿的大臣抓了个现行。
李学明见状急忙解释,“林总,这是咱们公司的市场部总监,赵智新,公司的业务都是他在负责,同时也是公司骨干和创始人之一”,他把创始人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林慕清心中了然,转战国内市场等于砸了他的饭碗,也不怪他会这样,只不过,....,林慕清心中有些诧异,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与其抱着破船一起完蛋,还不如破釜沉舟拼一拼,这赵智新怎会如此?
赵智新没搭理林慕清,偏移视线看向廖国忠,“老廖,你也是老人了,公司什么情况你应该很清楚,这么大的决定你怎么不把把关,你以为开公司是在过家家,谁来都行?”
廖国忠觉得林穆清人虽然不咋地,可话还在理,尤其一想到赵智新好几个月没拿新订单了,心中也有些不满,“我觉得林慕清说得在理,先活下来再说。”
赵智新针锋相对,“活下来?哼,想活着就得靠海外市场,国内一没订单,二没关系,三没实力垫资,你怎么活?要饭吗?”
李学明坐在沙发上揉着额头,廖国忠和赵智新不碰面还好,一碰面就跟斗鸡一样,见面就掐,他轻声叹了口气,拍了拍林慕清的肩膀,有些无奈。
“林总,改变市场的问题先不说了,咱们还是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关,如果这群员工再不安分,甭说做国内市场,哪怕想生产都很难。”
林慕清皱了皱眉头,眼神扫过廖国忠、赵智新等人,眸底有些怒意,还有些所以然,他收回视线看向李学明,笑了笑,“放心吧,既然把话说透了,我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给我一段时间,我会把事情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