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尼斯捂着嘴，眉毛和上唇一同上挑，有些浮夸的说道：“二十万公国欧元吗？太可怕，我拿不出来怎么办呐~”

酒保老爹啧了一声，脑袋连带着往后缩了缩，“哦哦哦，修女小姐，别来这一套。”

“老爹~真的不要再谈谈嘛？”她故意拖长尾音，随后翻了个白眼，态度转瞬而下，从娇滴滴的哀求变为戏谑的讽刺，“呃呼，酒保老爹真是看不清形势，一会儿你可别求我。”

老爹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她，“修女小姐真爱说大话，打折就免谈了，真没钱的话就请离开吧，后头还有客人等着呢。”

艾格尼斯用指尖卷了卷自己的发梢，像在等待着什么。

砰的一声，包厢的门被打开了。刚刚守着酒吧入口的大只黑人额头带汗跌撞着进来，“老板！外头......外头来了......”他看到还有艾格尼斯在场，转瞬闭上了嘴。

酒保老爹拿起玻璃烟灰缸朝他砸过去，“没看到在谈生意吗！有屁快放。”

“是，外头站着一个......无头的人，像是来闹事的。”

酒保老爹站起身，屁股下的真皮沙发传出胶皮拧擦的声音。他微微怔了下，转头看向艾格尼斯，“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艾格尼斯见他跟着门卫向外走离开了包间，但并未跟上，她扣了下喉咙，呕出了土黄色的内容物，整个口腔再次感到灼烧般的痛。

但她嘴角带笑，“终于来了，真是耐不住性子。”

另一边，酒保老爹已经顺着楼梯往上来到一层的入口。空荡的水泥街道中央黄线上，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夹克，脖颈上空无一物，腋下夹着一颗圆形，像是头盔，但夜色中看不真切。

酒保老爹嗅到了诡异的力量气息，一种比城市更加古老的邪物气息，从烈火灼心的荒芜之地归来的造物。“低级恶魔？你想干嘛？”酒保老爹率先发问。

对方没有回话，反而脖颈处的断口处往外游离出细细的红色血液，在空中如蚯蚓般舞动。游离而出血液在空荡的上方组成了怪异的文字。那是恶魔之间的语言。

酒保老爹尝试阅读，“归顺.......或是......”他尽量辨识那诡异的符号，恶魔的语法晦涩复杂，至今没有完整的参照译本，“或是.......毁灭。”

他心下一紧，自己的酒吧从来都是中立立场，恶魔不应该找他麻烦的，脏东西哪来的胆子找自己麻烦！

顷刻之间，老爹身边的黑人门卫缓缓向后倒去。门卫的喉咙处往外渗血，门卫恐慌的眼神凝视着月色下一道细细的银光，那是一道细血柱的反光，而血柱源头正是无头恶魔的切口处。

空中血文字已然被重新打散，化作了杀死门卫的细小血柱。这是一个警告，来自恶魔的警告。

“敢动老爹的人！”酒保老爹解开西装扣子，随之黄色幼蟒盘绕住他的手腕，化作一条银色手镯。“老爹请你喝两杯！”

无头处的红色血柱分裂成三支，从左右中三个方向射出，速度之快，宛如流星，直冲老爹要害而来。

然而叮的一声，红色血柱速度骤减，宛如陷入沼泽般凝滞不前。时间化作沼泽，拖拽住所有妄图移动的意志，灰尘不再落地，风停滞，声无音。

而那凝滞的中心，老爹嘴角上扬，挑着笑容一步一步靠近无头恶魔。“虽然老爹不知道你的名字，无法直接驱逐你，但老爹可以杀死这具身体，没有了肉体容器，你也只能乖乖滚回地狱去了。”

他行至恶魔身前，凝视着光滑的脖颈切口，凝聚着恶魔之力的锋利血液仍旧以肉眼难以观察的速度往外伸出。

酒保老爹露出洁白牙齿，在得意的笑容中，伸手握住那恶魔血液，像是揪出杂草般往上提拉，而那血液便这样从真正的来源——心脏中，顺着血管，在不可违抗的意识下被完全抽出，一丝不剩。

咔哒一个响指，时间再次流动，无头恶魔向后倒去，而浮空中的血液飘带也在离体的环境中失去活力，如油漆般落在地上，绽开厚重的花朵。

“还以为多厉害呢，三脚猫也敢来老爹这里闹事。”酒保老爹抬手，银色手镯重新化为黄色幼蟒，舔干净了手中残留的血迹。

他转身往酒吧走去，并未理会已经没气的门卫。等回到包厢时，艾格尼斯依旧坐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