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鼓起胆子,偷偷望了一眼。
只看到陛下棱角分明的侧脸,脸上沾了几滴血,整个人活像地狱来的鬼祟,狠厉无情,满是戾气。
而翁姑姑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十指像是烂了般瘫软在地上,身下是一滩鲜血,痛苦地呻吟着。
她看到平日百姓口中殚精竭虑,宽厚仁君的陛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以一种绝对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地上的血人,声线古波无惊道:“你没机会了。”
下一刻,翁姑姑双目凸出,布满了红血丝,惊恐又绝望地想张口。
可脖子处淌出一滩血。
菱慧差点吓得整张脸煞白,忍着喉咙处恶心匆忙避开。
可转念又想到那日陛下那般紧张地将姑娘抱回去,不似作伪,应该是将她放在了心上。
只是不知道这种人的关心是好,是坏。
*
玉贵妃娘娘中毒从上到下彻查了好一圈,不少有关陛下日常三餐,衣食住行的差事大换血。
几个世家有苦不敢言,眼睁睁看着自己花重金培养的暗线全废了。
如今最安宁的地方,也只有关雎宫了。
快要入夏,谢元姣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差人在宫中老槐树下支了架秋千。
每日坐着秋千,听流烟为她念话本。
流云去御膳房端了糕点回来,一边将一碟碟精致小巧的糕点放好,一边道:“姑娘,这次陛下下手忒狠,几乎将所有世家安插在宫里的人全清洗了,就连谢家也走了不少人,他们会不会迁怒于您啊?”
谢元姣坐在秋千上,微凉的风将她几缕碎发吹起。
“按照陛下的手段心计,他不会放任世家横行,迟早会将这些人全部赶出去,只不过这次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由头罢了。再说他都能找到这些人所在,不就说明宫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悠,那些世家如今该谢我,而不是怪罪我。”
“奴婢方才从御膳房回来,听给那边送饭的小宫女说,萧姑娘和翁姑姑已经招了,说龙袍的确是他们损害的,却没认下龙袍上面的毒。”
她从秋千上下来,捻起一块精致的绿豆糕,笑哼了声:“她们也不算太笨,弄坏祭祀朝服至多自己被重罚,萧家从中周旋一番,受不了多大罪,可给陛下下药这种事,可是抄家的大罪。”
“她们不认,哪怕不了了之,旁人也会下意识默认是萧家的勾当。”
“毕竟他们手上可是有个太子的,虽然疯了,可也是正宫嫡出。倘若陛下出事,得利最大也是萧家。”
说话的间隙,承乾宫来了人,说是陛下要唤玉贵妃娘娘过去共同商议尚衣局的事情。
谢元姣换了件衣裳便匆匆赶去了。
承乾宫内,太后已经到了,正沉着脸色坐在一旁,地上跪着的是在大牢待了几天的萧语嫣,此刻满脸颓唐,无神地僵着身子。
而谈襄穿着一袭蔚蓝衣袍,立身站在他们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唯独眼底浮现出些许烦躁。
谢元姣进殿后便见到这幅场景,她倒是毫不意外,证据已经摆在台面上,现在要定的就是各庄家的惩戒,以至于退场时不会闹得太难看。
她行了礼,便乖顺地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