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跑几步,青莽跟在了西荞身后。
两人进了西荞的屋内,西荞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椅子上,墙上面挂着一只张着嘴,面目吓人的狼头。
青莽站在对面,看到这只狼头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狼头,但是每次看都会觉得不舒服。
“今天一早带着栾安去祭拜你阿公阿母了?”
坐下后,西荞先开口道。
“是的,族长,今天一早天没亮我们就出发了,栾安小,这还是第一次带她去咱们族坟地呢。”
“唉,是啊,孩子还小,太小去了,孩童魂魄不成形,容易让鬼魂惊着。”
“就这在我们阿公阿母坟前让她磕头祭拜的时候,她还觉得害怕呢。”
青莽顺着西荞的话说着。
“可怜的孩子,生下来那天就没见过父母一面,父母也没见上她一面,造孽啊,这一世和双亲无缘啊。”
西荞看了一下青莽低着头不语,知道自己说的,让他想起了不高兴的事情。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没关系,祖先护佑,你阿公阿母都是勤勤恳恳的本分人,都为族里做了贡献,这也让祖先神保佑他们得到了你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这不嘛,就算他们不在了,也有你在,栾安有你这么个哥哥也算是有后福了。”
“族长,您可别这么说,现在我是能做一些事情了,给族里多少出点力了,但是我们兄妹俩还小的时候,不都是靠您还有族里大家接济才有今天的吗?”
青莽打心里由衷的感激面前的这位老人。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和外族联系的?”
哪知西荞画风突然一转,青莽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随即他身子一沉,对着老人跪了下来。
“对不起族长,我今天不应该当着大家的面把你的计划说出来,我也只是猜测,万一猜错了又说错了,反而让您不好收场。”
“只是,那会我看大家是真的对这次任务害怕了,我觉得人没了不算什么,但是活着可不能把魂给丢了,咱们这么多年困难日子都过来了,这次也一样。”
青莽慌忙的解释道。
“呵呵,起来吧,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西荞没有起身,只是用干枯的手将桃木拐杖伸到了青莽的后背,轻轻地敲了他一下,示意他起身。
“你是个聪明、细致、大胆的孩子,这很好,不愧是你阿公的后代,你们这一支,如果不是你阿公抵御外族去世,他才是我最看好接替我的人。”
“你身上的优点,跟他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其实,我只是好奇,我做的这么隐蔽,你怎么会发现的?”
青莽闻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开口说:
“其实还是因为我跟谷尤我们外出打猎的时候,我跟他学习了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结合我对他脚力的了解发现的。”
“哦?怎么说?”
“谷尤的能力确实很突出,是我们这一代人最强的,您要做的这件事,由他去做联系人当然是最好的选择。虽然狩大叔也可以,但是年纪大了脚力已经不如谷尤了。这是其一。”
“其二,谷尤这人,心思很直,也正是如此,他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小路,可以节省时间,也对猎物的行为习惯,粪便气味观察的很仔细,这点也是他可以多次完成这件事的原因。”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他这人不是一个不慷慨的人,每次打完猎,虽然他都是出力最多,捕获最多的人,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因为这一点邀功,且要求自己多拿多得,他总是听从族里老人的话,听您的话按照族里的分配拿取自己的份额。”
“所以,他最近一段时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消失好几天,如果他是去打猎的,他不可能自己独吞不上交族里的。”
西荞听了,满意的点点头。
“但是,这只能说明我是让他去做一些事,你怎么判断出来,我是让他去找新的居住地的呢?”
“因为他每次拿回来的东西,还有他身上的味道都不同。”
“西荞对我们周边的狩猎环境很熟悉,他知道什么季节什么地方有水,因此他几乎从来不会出门带着水,都是带着他的皮子做的水袋。”
“但是有一次,他回来的时候水袋是满的,因为水咣当的声音我听到了。”
“还有一次,他满身的土腥味,以他对咱们周边地理环境的了解,不可能去山里取点东西弄的一身土,说明他去的地方可能是他都不熟悉的。并且那次他带回来了很多我从来没见过的花花草草,我知道族长您是懂医术的,这些肯定不是普通的草,应该是您想看看当地有没有可以入药的药草,这对于治病很有帮助。”
“还有...”
“好了,你观察的很仔细,确实,我让谷尤拿回来的都是我们生存所必须的东西,我也是想看看那里的水土植被我们能否适应。”
“好啊,不愧是我看好的人,我们这一族有希望了啊,你这次出去给我好好地跟着狩去学习,多给他出出主意,机灵点,替我看好其他人。把他们都给我活着带回来!”
“好的,族长。”
青莽答应的很简单,但是他内心已经翻涌的七上八下了,他知道,从这一刻,族长终于不再将他当做孩子看待了。
他终于是这个部落里面的一个男人了。
青莽走后,西荞坐在椅子上,看着青莽离开的背影被下山的夕阳照耀着。
“唉,造孽啊,祖先们啊,我到底做的对不对啊!这可都是好孩子啊!都是我远远比不上的啊!”
说完,闭上浑浊的双眼,不住的摇头。
次日卯时初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