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冬天季节特征并不突出。校道上落叶不多,两边的秋枫尤为挺拔,垂叶榕树叶密密麻麻如一团水墨画。晚上,校道间隔有路灯,灯光有点昏黄,似乎向人昭示着夜的不明。树冠密密遮蔽的地方,看起来有点阴森瘆人。不时有学生三三两两漫步而过。
曾苋和林佳英离开政法学生宿舍楼,走回宿舍。曾苋说:“我们在校园里随便走走。我有事要告诉你。”
“好。”林佳英回答,放开曾苋的胳膊肘儿,并肩走着。夜色下,两个人注视着前面的路道,脚步轻轻。
“那个人每周六都来看我。”曾苋沉默一会,接着说:“他表示每月会给我生活费。”
“你接受了?”林佳英问。
“我接受了。”曾苋回答。
又一阵沉默。这时,垂叶榕上,发出几声鸟鸣。林佳英停步循声抬头,看到密集的树叶糊成一片黑暗,根本无法看到里面。这不期而遇的鸟叫声,勾出她不明来历的情绪。就在林佳英停步抬头向树上看时,曾苋回头看她。夜朦胧,鸟朦胧,人也朦胧。
林佳英往前走,跟上曾苋,问:“这样的话,是否意味着毕业后一定要回去?”
“是的,如果我接受的话。”曾苋平静地回答。
“你自己是否想留在外面?”林佳英朝着难以看清的前路问。
“留在外面当然最好。他不能留在外面,带薪进修的,进修结束就必须回去工作。”曾苋也朝着朦胧的校道说。
“你爱他吗?”林佳英口气有点严肃而直接。
曾苋转过头来朝林佳英看,意外于她这样的问话,感觉这是一种敢于直面的成熟。
“应该是吧。他给我一种依靠安全的感觉,也许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曾苋看着脚下的路说。前路难以看清,可脚下的路面一块块四边形石头,很清晰。
“你这是确定关系再谈恋爱,还是谈恋爱再确定关系?”林佳英转而用一种诙谐的语调问,带着轻轻的笑声。
“确定关系在先。在来学校之前,我就对父亲说,到学校后,看他对我如何,如果对我好,感觉他合适,那我可以确定下来。父母同意我的意见。入学以来,他每周六必到学校来看我,风雨无阻,陪我聊天,一起吃饭,对人生对未来也有一些探讨。总体来说,他还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而且真的对我不错。凭着他的条件,在老家找一个好女孩是轻而易举的。既然他愿意选择我,我为什么就不能选择他呢!”曾苋稍作停顿,看了林佳英一眼,继续说:“是的,如果从个人的意愿来讲,我是更愿意留在外面。可是,父母就只有我这个女儿,将来老了,只有靠我。我的力量毕竟是单薄的有限的,必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来共同孝敬父母。当然,他如能孝敬我父母,我也一样会孝敬他父母。人生会有许多不如意,这我明白。如果只考虑我自己,那太自私了。”曾苋此刻,心里头有些堵塞,眼睛有些泪花。
“你伤情了,慢慢说。”林佳英听出语速的变化,想让曾苋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