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陆姑娘？”小厮站在书院门口，往后一瞧，陆芙正站在竹林里，目光游离在竹林深处，衣角飞舞，似乎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飞升。

小厮心里感叹：有这张脸，陆姑娘在哪都能成事！

陆芙回过神来，又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竹林深处。那农户和他那个草屋的灰烬不知道现在已经飘到何处了。

玉凌只是个读书人，在此之前也只是个庄稼人，可是陆芙杀人之后，他竟也不怕，还调笑着提醒她：“天干物燥，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

“陆姑娘，请你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小厮急不可耐，想要进去邀功讨赏，陆芙快步走近，拉住小厮往竹子后一躲：“我不想让曾冶知道……”

陆芙故意低下头，眼神清明从容，小厮却自顾自地理解为小女子的害羞。陆芙又接着问：“是不是快到用膳的时候了？”

曾夫人担心曾冶在府外吃得不称心意，每每都要曾冶回府吃饭，这学堂也是，上半天就够了，午后不必再来，歇着就行。

曾冶也从善如流，每日不嫌麻烦，只是半天的课还是有些少了，他自愿在学堂留一个时辰，午后再回。初提出时，曾家众人都吃了一惊，不知道曾冶受了什么刺激：从不温书练字的人竟然变得如此勤学了？但索性也是乐见其成，不多追问。

小厮面露难色，这会子还早着呢，等到曾冶下学堂，太阳都得越过头去了。这陆姑娘也真是的，小厮瞅着她两手空空，心里腹诽：也不知道带个食盒什么的，空手就来了。

见陆芙站在原地不动，看起来是不愿意进学堂了，小厮也有自己的考虑，要是贸然进去打扰少爷上课，免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不如在外等候着，不枉为一个惊喜！

小厮刚站定，陆芙又不肯了：“我想进去看看。”

“这哪成啊！？偷看……”小厮不知该怎么说，只是道：“淑女小姐都是不耻偷看的。”现下妖魔频现，世道又乱，民风随着也放开了些，但是曾府还是富贵大家，这些庸礼也还得守。

反正小厮从没见过曾家小姐们出门偷看男人的！

陆芙不听他说，看好了位置，纵身一跃，就跳上了石墙。学堂内里的构造陆芙再清楚不过，她待在曾家大半年可不是白待得，不仅也养好了身体，和以前面黄肌瘦的样子大相径庭，同时也把体质也恢复得不错，自小就修习的武功竟然也有了些长进。

学堂里是一个四方方的大院子四面石墙上都刻着竹林，各种不同形态的竹林，竟让人能够分清四季的不同，可见画师的功力。

学堂靠里的屋子门紧闭着，陆芙知道里面的人看不见自己，光明正大地落在院子里。内屋是老师上课的地方，为了透风，也是为了附庸风雅，于是在靠着竹林的另一侧开了几扇雕花小窗。有人经过则异常明显。

陆芙只好靠近关着的木门，侧耳去听，隐隐能听见里面传来写落笔沙沙声，她轻轻地用手指推开木门，没有人发现。陆芙运气好，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曾冶的位置。

学堂里一共不过十个学生，大多在埋头奋书，有两个似乎是写不下去了，望着桌子发呆。曾冶显得与众不同，端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竹林里的风把他桌上的纸吹起，上面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清秀小楷。

坐在曾冶身边的女子身体一动，陆芙立刻缩回身形，而那秀美的女子只是暗自瞧了瞧身边的曾冶，脸颊微微红了一下，再低下头去。

陆芙放下心来，专心地看曾冶——曾冶不是个会做文章、懂学问的人，这样的姿态，莫名让人觉得他胸有成竹。陆芙心里嗤笑一声。

曾冶若真是状元之才，天底下所有的春笋都不会在发芽了！

“是何人在偷窥！”陆芙身后有道声音突兀地响起，原来是学堂的先生出恭会回来了，正怒目看着门前这个陌生的女子。

陆芙也不畏惧，站直身，面向这个面露老态，但身着鲜亮蓝色的先生。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