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红色的木门外,一个小乞丐正靠在石狮子旁,蜷缩着睡觉。正是凌晨,秋日的寒风瑟瑟,小乞丐衣不蔽体,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发抖着。
木门上挂着块黑色的木匾,刻着两个大字:“曾府”。
大街上看不见府里的动静,只能远远地瞧着石墙上露出几棵猩红的枫叶树梢,远远地映在天边,把本是灰白色的天都映得微红。
“吱呀。”大门旁的一间小侧门被悄悄地点开了一条缝。一个披着宝蓝色斗篷的人影灵活地侧身闪过。斗篷遮住了大半个头脸,看不出是男是女。
小乞丐睡得不熟,一下子就被斗篷带起的冷风惊醒。
“嘘。”来人把斗篷向下掀开了一点,露出白洁的额头来。
“玉夫人……”小乞丐蠕动着嘴唇,只见玉夫人飞快地把手里的一个木盒塞进他手里。木盒刚才内屋里拿出来,还热乎着。
小乞丐一双手都冻得通红,连忙把木盒揣进怀里。
“小刚,”小乞丐原来叫小刚,玉夫人摸摸他的头,“你受苦了。”玉夫人玉手纤纤,似玉一样白,但是却并不光洁,细看能看到些硬茧子。这是家务农活操劳留下的痕迹。
小刚只是摇头:“夫人,你更苦。”
“别叫我夫人了。”玉夫人蹙眉,她早就不是玉夫人。“小刚,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又是一阵秋风打过,小刚缩了缩脖子。“清楚了。”
“曾冶就是在后竹学堂上学,后竹学堂的先生也正是夫人说的那个姓沈的人。”
后竹学堂,在城西最大的竹林开课,学生众多,几乎城内所有孩童都会去上课。除了少数家里富些的,请了老师到家里教学。
曾府就是城里大富大贵的人家。曾府上只有曾冶一个男丁,只他去外面学堂上课,其他女孩都另请了师傅。
小刚不知道玉夫人为什么要让他去查这件事,只不过看玉夫人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知道玉夫人进曾府,就是入了狼窝,过得分外艰难。
他能为玉夫人做什么呢——死也在所不惜罢了。
“好孩子,”玉夫人解下身上的斗篷,往小刚身上披,小刚连忙躲:“夫人,你自己穿,你自己穿。”
小刚个头小,身体瘦弱,躲也躲不开,只能被罩了个彻底。
玉夫人说:“小刚还是个小孩子。”话里带着些笑意。
小刚缩在斗篷里,黑乎乎的斗篷里暖呼呼的,他看不清玉夫人的脸,但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一年前,春光明媚的那一天。
“玉先生!玉先生!”小刚头上顶着一顶青草编织的发圈,手里提着两条小鱼,欢快地从小溪边往村子里跑。
他跑不了一会,就开始大喘气。玉先生就站在茅屋门前,用扫帚梳理着门前槐树的木须,脚边是一堆扫好的落叶。
玉先生看他跑过来,朝他挥挥手,从灰色的长袍里摸出一块手帕来。玉先生的长袍很干净,但是灰扑扑的,可这块手帕是亮绿色的,像路边小野花的颜色,干净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