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引他娘,就是我家夫人,生彤彤的时候难产,本来母女都保不住,接生婆试了个冒险的法子,最后彤彤活下来了,但是身体特别差,大夫说是血症,一直靠药续着命,医药费超乎想象,我们刘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祖祖辈辈留下的家底也是有的,现在很多都搭在彤彤身上,已算不上富贵人家了,可彤彤还是不见好转。”崔妈是真心和阿冯介绍彤彤的病情,但也有些私心想敲打阿冯,旁敲侧击的表示家里现在并不富裕,若是以后掌家了也要知道尺度,不能挥霍。
家里是有钱没钱阿冯根本没听到,她只听到彤彤病得很重,和姨夫一起行医这么多年,她脑子里早就装满了天线,对病症敏感极了,是不是她的病人不重要,只要是生了病就和她有关。
阿冯瞬间蹲了下来抓起小妹的手,号起了脉,号完左手号右手。
“你伸出舌头我看看。”阿冯说道。
彤彤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阿冯仔细的看着,嘴里小声的嘀嘀咕咕些什么。
“头晕头沉吗?全身无力?一动就喘?对吗?”阿冯盯着彤彤问道。
彤彤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便呢?有没有很频繁?还很急?”阿冯继续问道。
彤彤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崔妈认真仔细又新奇的看着这一切,想着早上世引和他说的那些话,心里嘀咕着:世引说的竟是真的,她好像真有两把刷子。
阿冯转过头又看向崔妈问道:
“彤彤是不是胆子很小,容易受到惊吓,也容易悲伤,爱哭?”
“是的。”崔妈一字一句的回道。
阿冯深深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崔妈说道:
“彤彤的药方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我这就给你去拿。”崔妈一见彤彤的病情可能有转机,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安置好彤彤,撒手就跑了出去。
留下彤彤安静地看着阿冯,阿冯看着彤彤惨白的小脸儿毫无生气,连眨眼睛都好像费了些力气,心疼的问道:
“彤彤很难受吧?”
“我出生就这样,习惯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不难受。”彤彤轻描淡写的说道,脸上毫无波澜。
“在这呢!”崔妈跑着喊道。
“崔妈慢点儿。”阿冯喊道。
阿冯拿过药方边看边问道:
“这个方子吃了多久了?”
“隔一段时间就去看诊,每次会重新调整方子,从出生以来就开始吃了,一段时间停个一个月就又继续吃。”崔妈喘着气回道。
“是哪家的大夫?”阿冯问道。
“是我们这长寿医馆的李大夫。”崔妈答道。
阿冯知道这个李大夫,他本名李自兴,和姨夫是老熟人,有时候各自的草药补寄不及时,就互相补充串药,有时候遇到棘手的病例,也会互相论医问道,可双方行医准则不同,李大夫是个教条又自我的人,经常和姨夫犟得不可开交,姨夫是以体恤穷苦百姓的不容易,多选用自家有的或者便宜的药材,李大夫则不同,他认为病就是病,医就是医,因为考虑价格不去选最好的药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的,他是在京城学的医,师承太医世家温氏,自然辩证方法都是针对达官显贵的,姨夫有时不想被训话就示弱承认他的方法好,自己用不起。可虽然观点不同,两人却很交好,因为姨夫看到了他真的是用心在给人治病,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行医上,姨夫心底里也是敬佩他的。
阿冯听到大夫是李自兴,便明白了为什么医药费如此昂贵了。但阿冯清楚李大夫虽不考虑成本,但医术是毋庸置疑的,她的方子辩证思路很清晰。
崔妈见阿冯看着方子不说话,便焦急得问道:
“可看出啥来了?彤彤的病有救没有?”
阿冯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方子凝重地说道:
“方子没有问题,彤彤气血两亏,肝肾不足,都很严重,如果是这套方子治了这么久还没有起色,那这身子确实不好医治。”
崔妈听完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刚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全消失了,慢慢的,她从失望逐渐变成了悲伤,哽咽地说道:
“彤彤这孩子怎么命这么苦啊!”
阿冯看着伤心的崔妈,又看着天真无邪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彤彤,心里百感交集。
......
傍晚时分,世引下了学,回到家中,刚进前院儿,就看到崔妈向他走来,小声说:
“老爷回来了,在厅堂呢。”
世引会到了意,径直走向厅堂。
进了厅堂,世引刚想张口喊爹,见父亲刘武勤正坐在正位上,岔着腿,左手放在膝盖上,右手拄着头,眼神向下,若有所思,表情愁苦,不知所措。
世引缓了缓语气,试探性地问道:
“爹,怎么这么难受?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刘武勤放下了拄着头的手,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问道:
“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找我有事吗?”
世引见父亲直接问起了自己的事,他便直接说道:
“是有事,我媳妇阿冯这不过门了嘛,我娘过世之后家里一直没有女主人,现在有了长媳,我想着交给她,崔妈也能轻松些。”
“这个事啊,不用了,家里会有女主人,我要再娶了。”
世引听到惊讶地瞪大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