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隔壁李婶儿家的大公鸡又准时打鸣了,但冯家已无需被如此叫醒,天还没亮,一大家子就都起床为阿冯的婚礼忙活起来。又来了很多帮忙和凑热闹的亲戚,整个冯家热闹极了,有挂红布的,有准备客人吃食的,有坐到一起磕着瓜子叙旧的,有到处寻问想帮忙的,一团喜气。
听到大公鸡打鸣了,阮氏意识到天已经亮了,清晨来了,接亲的时间就快到了,更是着急起来:
“哎呀,鸡都打鸣了,没多长时间了,快抓紧吧。”阮氏一边慌张的说,一边扫视哪里还需要嘱咐。
阿冯坐在镜前,冯翠为她梳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未如此打扮,头发梳得光亮,细长的眉毛染上了漆黑,本就白里透红的脸,涂上胭脂更是粉嫩多姿,小巧的嘴唇红红的,还泛着微微的油光,一头乌黑的长发分成三份,各自卷曲成唯美的造型盘成发髻,组合起来端庄优雅。阿冯看着镜子里的人,既熟悉又陌生,一边觉得自己本该如此美丽,一边又觉得何故如此搔首弄姿。
“我姐可真是个大美人,我可真会梳头。”冯翠一边把头饰插在头发上,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姐姐说。
“到底是你姐美,还是你头梳得好啊?”阿冯笑着打趣道。
“我姐美,我也会梳头,哈哈!”冯翠又煽动着小鹿的眼睛和阿冯撒娇的说。
“你个臭丫头,夸我必须得带上你是不?”阿冯抬手要掐冯翠。
“唉?美女可不能掐人啊,掐人就不美了,哈哈!”冯翠一边躲一边打趣的说。
“你们俩可别在那闹了,我都要急死了,小翠,聚宝盆的事你记住了没有?千万要端住了,别撒了,撒了可不吉利。”阮氏一边急匆匆的踱步忙着,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知道啦~你都和我说了几遍了,猪脑子也记住了。”冯翠不耐烦的说。
“还有你!”阮氏突然转过头指着站在一旁,正一只手往嘴里塞馒头的冯亮。
“唔~他俩闹~唔~我没说话。”冯亮鼓着腮帮子瞪圆了眼睛委屈地说,小嘴儿被馒头塞得滴溜圆,说话都说不清楚,支支吾吾的。
“我是说那个灯,你可抱好了,别摔地上,我可是看了全县的铺子才挑出来的。”
“唔~知道了~唔~”冯亮从嘴缝里鼓出这些话,使劲得把馒头往下咽。
“哎呦喂,你可慢点咽,要是吃顶着了,今天可是没人有功夫管你,你就得挺着。”阮氏一边手抚着冯亮的胸口往下顺,一边着急的说。
“姐,我今天没什么要紧的事,孩子有什么事找我,我管。这挺多人手呢,别着急。”阿冯的小姨在旁边镇定的说。
“接亲的来啦!!”
一个响亮的声音越来越近,阿冯父亲冯齐山从院子里飞速走进屋里,看着梳妆的冯翠,忙碌的阮氏,问到:
“准备的怎么样了?接亲的到了,也就三、五分钟的事了,赶紧各就各位吧。”冯齐山抬了一下手,示意阮氏出来,坐好父母位。
“哎呦我的亲娘啊,你们几个可千万把我的嘱咐记住了,别出岔子。”阮氏一边嘱咐着一边走出去。
“啪!”冯翠把盖头盖在阿冯的头上。
眼前突然只剩一片红色,刚盖上的盖头四角还在前后摆动,耳边的嘈杂声分外清晰,阿冯突然心开始怦怦跳,她要共枕相伴的人就要来接她了,此时此刻,阿冯好像才真正感受到自己要嫁人了。
阿冯不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只觉得一会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话,一会所有人又哈哈大笑,很是热闹。
很快,阿冯感觉到人流窜动的声音逐渐清晰,越来越大,定是新郎已进到厅堂给父母亲行礼了。
几句模糊的声音后,卧室的门开了,人流突然一股脑的涌了进来。阿冯看着盖头下的一双双脚走来走去,突然停了下来。
“媳妇,我来接你了。”
一个明朗书生气的男子声音传入阿冯的耳朵里,阿冯竟开始紧张起来。
“好。”阿冯轻轻的说道。
流程阿冯都已经牢记于心,做完了该有的仪式,阿冯很自然的抓起新郎手里红绸子的另一端,站起来,和新郎一起走出去。
新郎新娘为父母敬茶,行礼,父母进行嘱咐,接亲的仪式就算完成了。
看着阿冯转身和新郎官走出房门,阮氏已泪流满面,刚刚嘱咐的话都说的颤颤巍巍,冯翠也站在旁边抱着聚宝盆抹着眼泪。冯亮抱着灯不知道母亲和姐姐在哭什么,只觉得大姐很漂亮,今天很喜庆。
阿冯上了轿,冯翠和冯亮在轿子旁边,接亲队伍启程了。
起初阿冯还端坐在轿里,可路程好长好长,当地的风俗中有讲,接亲路途中圈子绕得越大,夫妻俩的小生活越好,冯家和刘家一个在最南头,一个在最北头,不算近,倒也不至于这么远,不知谁安排的,这是想让小两口生活红火透了呀!
不知何时,阿冯已靠在轿子壁上睡着了,一低头,盖头掉了下来,阿冯突然惊醒,一下子有些恍惚。她捡起盖头,趴在轿子窗口,小声问:
“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