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改变呢?无非是多了几分虚情假意的关心,本宫看着都累。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本宫就不给他添这个堵了。”
“娘娘处处替陛下想着,处处自己退让,可陛下还是这般对待娘娘,奴婢看着心疼,当初娘娘还不如嫁给......”
“住口!”
茯苓惊觉自己话有不妥,及忙停住了嘴边的话,立即跪下请罪:“奴婢失言,请娘娘严惩!”
曾皇后警惕地扫了眼周围,察觉无碍后再低声斥责她:“路是本宫心甘情愿选的,本宫不觉得苦。那件事,你从此刻就烂在肚子里,这辈子都不要再提!”她知道茯苓是在心疼自己,缓了缓语气,“若哪天出了事,就连本宫也救不了你。”
茯苓头低更深:“是,奴婢明白了。”
看着这个从小跟在身边,一言一行皆为自己真心着想的茯苓,曾皇后不忍再多苛惩,伸手扶起她:“起来吧,别让外人看栖梧宫的笑话。”
无论宫里宫外的人如何看待在两宫夹击中艰难生存的她,她从未觉得苦。
皇帝从来都不知,从来不是曾家选择了他,而是皇后选择了他。
元嘉钰出栖梧宫不久,在离宫必经的宫巷遇见了太后宫里的贴身嬷嬷落霞。她知道落霞是来替太后传口谕,并不打算理会,继续命人往前走。
落霞并不意外,快走几步,赶在她轿撵前恭敬福身道:“老奴拜见殿下,太后说殿下许久未来宫里,想与殿下叙话几句。”
元嘉钰坐在轿撵上轻笑道:“姑姑放心,再过半刻,母后绝对不想再见到本宫。”
落霞毕竟是宫里老人,笑得十分和善恭敬:“殿下莫要打趣奴婢,太后只是想与殿下叙叙家常,关心殿下。”
“关心本宫?”元嘉钰听得可笑,朝落霞无聊地摆了下手,“算了,这个时候本宫就不给母后再添堵了。”
落霞知道自己是拦不住靖和公主,只好堆起笑容恭送她离开。她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宫中老妪,仗着些入宫年岁,在慈安宫有些脸面,被小宫女尊称一句“姑姑”罢了。入宫多年的处世之道告诉她,在宫里谁的事都不要插手,恪守本分做好自己便好。
她还未走到慈懿宫太后内殿,就听到里面太后的怒斥和刺耳的摔杯声同时响起。落霞这才心领神会元嘉钰最后一句的画外音,肃正面容走进内殿向太后如实禀告面见靖和殿下详情。
坐上公主府的马车,烟晚在元嘉钰的怀里又塞上一个暖手炉,仔细给她裹紧大麾,关切道:“殿下还冷吗?要不要让徐太医跟着咱们一起回府,再为殿下诊一下脉?”
“不必。”元嘉钰面无血色道,她周身冰凉,唯有手中暖炉递给手心唯一一点暖意,若是常人早就忍不住打出冷颤,但她不会,这些她早已习惯。
“可殿下方才在紫宸殿咳了许久......”烟晚依旧面带忧色。
“本宫装的。”
“殿下装的?”
元嘉钰慢悠悠道:“萧玉环以为指着家里的那点功劳就可以在宫里趾高气扬,得意忘形得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本宫偏要让她知道,别以为生了翅膀飞到枝头就能凤凰,飞得再高,本宫照样可以把她的翅膀折下来!”
烟晚想起含元殿前殿下与萧淑媛的冲突,含笑点头道:“怪不得殿下当时会因一个不入流的淑媛停轿争执。若在寻常,殿下断不会理会她一言半语。”
“杀一儆百,”元嘉钰眼冒寒光,“本宫就是要告诉宫里某些和她同样不安分的人,再想指望前朝家族功名在宫里兴风作浪,萧玉环就是她们的下场!本宫今日去探望皇后,也是在告诫后宫,得罪皇后,本宫不会袖手旁观。”
烟晚点点头:“殿下说的是,奴婢瞧着皇后娘娘对于施贵妃怀有皇子并不在意,似乎毫不担心自己的后位是否会有动摇。”
“她不在意,自然有人会替她在意。”元嘉钰婆娑着手中暖炉,闭目养息道,“人啊,不是忍让就能在这宫里生存下去。无论是谁,被逼到忍无可忍都会开启反击,这是天性。叫底下人仔细留意着栖梧宫的动静,本宫很好奇咱们这位温顺贤和的皇后娘娘发起狠来是什么姿态手段。”
元嘉钰出宫直接去到了大理寺,此时的大理寺卿全博益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乐呵呵地将她恭迎进屋。谁知刚一关起门,就被元嘉钰劈头盖脸地扔了茶盏,痛斥一顿。
别看元嘉钰与生母太后不和,连仍茶杯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全博益见元嘉钰震怒,吓得当场就跪了,连辩驳都不敢多言,只能万般小心地赔不是,磕头立誓自己一定能将案件彻查清楚。
元嘉钰暂且留他还有用,未把话说绝,向他借了大理寺的密探巡查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