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日常服用的药汤并无毒,只是多了一味避子的红麝。分量轻微,又有其他味重的中药掩盖气味,药渣便是拿去宫外,也不易察觉,日日饮下,慢慢浸入骨髓血液,久而不孕,换做别的太医诊脉也查不出分毫。只是皇帝做事谨慎,自认妹妹非常人聪慧,顾虑太医院的人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是。”郑保领令,悄无声息地将皇帝密令传话给太医院的太医康启然。
刑部。
韩未安在牢中闭目养神,心静平和。
处理完公务交接后的许照良在不远处不动声响地观察他半响,转身离开之际,被他开口唤住了脚步:“许大人,既然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许照良心头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过来了?
许照良回身看向韩未安,只见他眼神清明,神色自若,丝毫不像是在牢中等待行刑处决的人,反倒像在自家中闲坐。
韩未安伸手示意他坐下:“牢中条件有限,唯有草席可坐,还望许大人不要嫌弃。”
许照良看了眼草席,觉得两人一官一犯身份有别,依然伫立:“多谢盛情,本官喜欢站着,你有什么话直说。”
韩未安淡淡地笑了笑,短窗射出的光耀在他的脸上,眼中一派清明:“还是坐坐吧,也好提前适应牢中生活。”
许照良听得一阵头皮发麻,死死盯着韩未安的眼睛道:“你什么意思?”
“许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您的属下不是已经看见靖和公主进宫了吗?想必用不了两日宫里释放在下的文书便会下达刑部,那么亲自送在下入狱的大人还能明哲保身吗?”韩未安在出公主府之前,已提醒元嘉钰先无视门外石磊的踪迹,以免打草惊蛇。
他从元嘉钰口中得知,告发者被御史大夫陶长林保护得一丝不漏,非心腹不得知。所以,他要利用许照良这个监察御史的身份作为翻案的突破口,只有找到告发者才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
许照良也不是被吓大的,道:“本官清正廉洁,一切都是按照我朝律法办案,从未逾矩,便是靖和公主也不能随便安个罪名......”
“谁能证明?”
韩未安轻轻吐出的四个字如重拳字字锤在许照良心口上,他失声哑火,一句也说不出来。
是啊,人人皆知他从前与韩自白有过争执,谁能证明他不是蓄意陷害?
墙倒众人推,届时御史大夫为自保清白也不介意往他身上多添一口锅,而自己又会沦为谁的灭口目标呢......
韩未安随意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面上依旧温温的笑着,让人觉得谦和有礼,心里又有些无法言说的恐惧:“在下还是那句话,若韩家翻案成功,必然此事是被构陷,那么这个构陷之人会是御史台?御史大人?还是只有五品的大人您?韩家蒙此奇冤,我韩未安必定会让构陷者付出数以百倍的代价,若不小心误伤了什么人,也毫不手软。”
许照良被他看得心底不自觉地发寒,他默默坐上草席,似妥协般对韩未安道:“你想要什么?”
目的已达,韩未安嘴角微微勾动,眼底含笑道:“交易。一场对大人、对韩家都好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