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母亲的不是,”沈玉竹顺着她的话茬接道,“忘了提前同你祖母她们说起曹州的礼仪。你看,母亲也没有提前叫长辈们为你准备红包,要不这次先欠着,等下次你祖母来的时候再给你补上,”又对韩老太太言道,“您看这样行吗,母亲?”
韩老太太是个极爱面子之人,脸一摆:“不必,咱们韩家什么时候有欠人钱的道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既然是曹州的礼节,桂芳,拿二百两银子给她。”
“谢祖母,愿祖母福寿安康,永享长乐。”秋知恩快速高声谢道,转身不由分说地向贾似梅叩拜道,“知恩见过大伯母。”
贾似梅见此,也不好意思回绝,百般难受地如同割肉般忍痛掏了五十两,又与儿媳凑了五十,一并一百两银子甩给秋知恩。看得韩思琪在一旁绷不住抿嘴偷笑,被母亲刘玉玲使了眼色才勉强忍住笑。
秋知恩接过贾似梅的银子看都未看一眼,便交给了雪莉,紧接着转向另一边的刘秋玲俯身道:“知恩见过三婶娘。”
“知恩真是太懂规矩了,好孩子,快起来。”刘秋玲笑吟吟地起身扶起秋知恩,同样封了一百两银子给她做见面礼。
贾似梅来之前原本打算趁这次来好好给秋知恩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谁知道反被沈玉竹和秋知恩联合起来将了好几局,赔了银子又折兵,临走时气得连假意寒暄都没做,直接气呼呼地甩袖而走。
韩老太太一行人走后,秋知恩兴奋地冲沈玉竹和李婉凝晃着手中白花花的银子:“母亲,嫂嫂,知恩今日得了好多银子,晚上我请大家去吃云杏楼吃酒。”
秋知恩临来金陵前便知道金陵最有名的酒楼就在东市街的云杏楼,老早便想去那里尝一尝酱花板鸭和云香醋鱼。
沈玉竹见她这般丝毫不觉被贾似梅逼跪受辱,反而深以为乐,特意问道:“你这孩子既用红包礼节搪塞她们,跪了祖母也便罢了,何必也要跪你大伯母和三婶娘?你同我使个眼色,我自然有办法叫你不去跪。”
秋知恩搀扶着婆母坐下,对一脸疑惑的婆母、嫂嫂解释道:“知恩是觉得,祖母和大伯母像是有备而来。知恩早跪晚跪都得跪,不如索性一并跪了,省得届时她们以知恩不懂礼数为由到处宣扬,让咱们家难堪。我今日跪了,咱们既得了银子,又能堵住悠悠众口,何乐不为?反正祖母和大伯母她们一时半刻也不知道我们曹州城的规矩,想必经此一事,大伯母短时间内也不会轻易向知恩提出跪拜请安的事了。”
“那是自然,你看她掏出银子时的难受表情,简直比割她的肉都心疼。”沈玉竹笑得极为畅快,她原先还担心过秋知恩招架不住贾似梅和老太太。未曾想,秋知恩既能礼仪周全,又能成功反将一军,令沈玉竹对秋知恩的喜爱更深了一层。她想起一事又道,“今夜先不着急去吃酒,你父亲是临时请假回府,今夜便要赶回临安办差。咱们先在家里吃顿团圆晚宴,你把银子放好,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请客。”
“好,都听母亲的。”秋知恩乖乖地点头道。
秋知恩新婚第一日只有午饭时见过韩未安,刚想与他说话便被他以“寝不言,食不语”堵住了口。午饭后欲要去书房找他,连门都未曾进到,直接被韩未安的侍卫,黑衣黑脸的率青持剑以公子温书不喜打扰为由将她直接打发。
秋知恩接连被拒绝,倒也不气馁,从嫁妆里寻出一枚圆环璎珞,作小侄子韩沐尘的见面礼,去到嫂嫂的正则院找小沐尘玩了一下午。
韩家早午饭是各院子小厨房分开饮食,只有晚饭是全家人一起去前厅吃饭。这是沈玉竹定下的规矩,她觉得家人聚集一起吃饭更有人情味,聚太多又恐孩子们不自在,因此只定下晚饭坐在一起吃。
秋知恩早早地守在书房门口,准备与韩未安一起去前厅。韩未安知道她一直守在门外,强忍着不去出恭也不想见到她。
奈何秋知恩极为耐心,久不见离开,他实在是憋不住才快速推开门,冲向茅厕。
秋知恩一见韩未安出来便笑灿灿地迎上去,挡在韩未安面前:“夫君,你终于出来了,知恩等了你好久,想来接你一起去吃晚饭。”
“我知道,这个不急。”韩未安面上强装镇定,身下憋闷。他顾不得同秋知恩多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茅房的方向往前走。
秋知恩见韩未安额间沁汗,青筋暴起,拽住他的手袖拦住问询:“夫君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她踮脚将手背轻轻附在韩未安的额上感受体温,“夫君是生病了吗,要不要知恩去给你叫大夫?”
“......不......用。”韩未安一停下来就感觉身下犹如洪水即将爆发,抖着手拂去秋知恩的手,再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体下止不住的颤动,再拿开秋知恩抓在他手臂的手,“你......先让开。”
秋知恩见他面色状况极差,生怕他有什么不妥,始终不肯退步:“我阿娘说,生病了要多喝热水,夫君你等一下,知恩去给你倒杯热水。”
韩未安本就有些憋不住,一听见“水”这个字便彻底失了淡定,顾不得什么礼仪分寸,一把推开秋知恩,从牙缝里硬挤出几个字:“闭嘴,不准跟着我。”小步快走的姿态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楚及在后面憋笑得像只脱缰的二哈。
秋知恩望着韩未安急奔的背影,完全搞不懂他急慌慌地跑什么,眯着眼问身后雪莉:“雪莉,你说夫君这是怎么了?看着像生病,却又不像是生病。”
“雪莉也不清楚,可能姑爷有什么急事吧?”雪莉摇摇头,小姐不知,她更不知。
“你觉不觉得,夫君似乎一直在躲我。吃饭的时候,在书房的时候,还有刚刚......”秋知恩丧丧地叹了口气,“难道......他不喜欢我?”
“小姐别多想,兴许是咱们姑爷害羞,你们才见面两天便成了亲,想必姑爷还不太适应。”雪莉连忙宽慰道,她也对姑爷的冷淡态度存过疑,只是为了小姐的心情一直没说起过。在她眼里,什么事都不如小姐的快乐更重要。
“说的也是,我对他一见钟情,也不一定非得强求他对我一见钟情。也许,他本来就是这副冷性子,你看他对婆母也是不苟言笑的。”秋知恩眉目舒展开来,自我开解道,“不过这也说明夫君不是个只看美貌的肤浅之人,我倒不用担心他会在外面给我招来什么情敌来。反正我都已经嫁给他了,余生长得很,有的是机会相处。不着急,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万事食为先,走,咱们先去吃饭。”
她一向想得开,拿得起放得下,万事皆以自己舒心为主,很会自我开导,自我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