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到了午时,会议迟迟没个结论,诸公废了半天口舌,说了一肚空话,累也累了,还有些饥饿,咸王安排了饭食到点送入殿中,摆上诸君席前供其享用。
而与此同时,咸王中场离席,召百里燕去往后殿商议:
“永兴侯,现如今诸侯畏缩不前,寡人该说的都说了,该试的都试了,却无一人有所表示,下一步如何行事,你可有良策处置。”
“启禀大王,而今局面实为天子授意,是天子不想继续久战,而小诸侯国力有限,被其裹挟,不过大王无需担心,下午只需稍作惩戒,便可以压服诸侯。”
“哦,如何施以惩戒?”
“撤回我国派驻各国军事顾问,减少经济输出,停止军事贸易,从长孙撤兵,任由战事糜烂。”
“如此可行?”咸王问。
“可行。小诸侯多数并未得到多少我国枪炮援助,一旦丧失我国军事、经济与技术援助,根本不足以自保。其既不赞成出兵,那我国也无继续武装其必要。”
目前全面接受咸国武装的有卫国、燕国、志国、梁国、长孙五国,孙国只武装了一半,晋国还没拿到现货,徐国、歧国、陈国、赵国、宋国等国每人只拿到两万余支老枪和少数火炮用于训练,没有正式接受改编,一旦丧失了咸军军火和经济上的输入,将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前殿人声鼎沸犹若街市,诸侯使节穿梭往来活动极是勤快,贾宙刚从席间回到天子身侧,带来了陌舂子的口信:
“陛下,陌舂子大师让人带话说,前番咸王与百里燕一唱一和令诸侯极为被动,咸国如今是铁了心要诸侯一起北伐,陛下不妨权且答应了咸国条件,以作权宜之计。”
“可若答应出动大军,又如何做权宜之计?”
“我国在西,若要出兵也是由西向北进发,进攻是快是缓不由咸国决定。因而陛下只需夺取西线出兵大权,便可避免我国损失。”
“原来如此,寡人明白了。”
咸国势强,上午又被百里燕设计,翻盘难度甚大,陌舂子转念一想,再生阳奉阴违之计,以应对百里燕的强势。
少时,咸王与百里燕回到席间,此时仍在用餐,咸王宫尚膳监按来宾身份等级供应午膳,但相差不是很大,既不失体面,也不铺张浪费,较为得体,唯独没有准备酒,但准备了果汁。
这眼下正值正月,都郡纬度虽然偏低,但冬天的气温普遍低于十度,种植蔬菜尚且不易,更何况是瓜果。
过去数年间,诸侯特使也都见识了咸王冬季享用蔬果,很是羡慕,各国馆驿也是限量特供,价格还颇高。今日非但没有限量,还能大量供应新鲜的果汁,无不令诸侯心感落差,天子心里显然更加感到脸上无光。
堂堂“天下之主”,生活条件竟抵不上一方诸侯,想来是何等的可气。
待午膳用尽,成队的宫女和力士入大殿收走餐具用器,换上糕点与茶饮,供各位打打牙祭消磨时间,咸王授意内阁四下前去活动游说,传达刚才与百里燕定下的计策。百里燕也来到公良修身旁攀谈起来:
“公良兄,午膳还合口吗。”
“呵呵,还好没上人肉啊,否则现在你定是该问我人肉滋味如何。”
公良修话中带刺暗含讥讽,言外之意就是说,得了便宜还卖乖,捅了诸侯一刀,你还问疼不疼。
但百里燕却不以为然,他说:
“饭要吃得,菜也要食得,可这人肉我百里燕恐怕是无福消受啊。说实话,燕并非尖酸刻薄之人,有话都好说,有事好商量。更何况眼下大敌当前,大家都应该以大局为重不是吗。”
公良修气的眼前拉黑心头血涌,他说: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诸侯若都如你咸国这般国力,谁人还有后顾之忧。”
“诶,公良兄此言差矣,想当年诸侯与我咸国可是一前一后共同开始变法,而且我国是在公孙岳变法失败,黑巾兵临城下之时变法,形势之恶劣,前景之迷茫,前所之未有,除孙国以外,其他诸侯可比我咸国好了百倍不止。
可如今各国仍与三十多年前无异,唯我咸国变法成功,这不能怪燕吧。”
“谁知你从何处弄来这些匠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诸侯何以效法之。”
“呵哈哈……戏法人人会变,巧妙各有不同,这怪得了谁。”
咸国的变法是从根本上实现了传统原始农业生产,转变为早期工业化生产,甚至是局部电气化生产,核心的动力是百里燕的知识和认知理念,诸侯国没有这一块,如何变法也是不可能有今天的。
此时殿中沸沸扬扬炸锅了一般叽叽喳喳,缘由很快传到天子耳中:
“陛下,咸王令内阁传话诸侯,如若不准备北伐,咸国也将从各国撤走人马,停止给予好处。”
“哼!”天子轻怒哼一声,随即说:“岂有此理,竟拿天下安危要挟诸侯。”
这时贾宙又言:
“看来陌舂子大师所料不错,倘若不答应,咸国当真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是战是和根本仍是经济利益,各国诸侯出兵作战无不消耗本国经济资源,并且其中的多数都流入了咸国口袋,国内的贵族势力和私人资本势力只出不进,甚至面临赤字,得不到任何好处,自然是不愿意支持出兵。
此时咸王正襟危坐于榻上,目光却是一刻不停的环视现场诸侯,这时薛钟俯身说道:
“大王,天子说,梁国赞同出兵,但索要西线全权出兵大权。”
“哦,看来诸侯确实绷不住了。去,将此话传给永兴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