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她在陌生的环境下醒来，朦胧的视线瞬间清明，可看见床边撑着身子熟睡的身影，心又似安定了下来一般

房间里檀香燃尽，弥漫着幽幽的香气，日光照进屋内地上，投影出彩色的绚丽

幽王已经褪去了一身的冷气，静静地闭着眼休息，长而卷密的睫毛遮盖住了原本带着寒意的黑眸

五官硬朗如同刀削般凌厉，英气的眉微微整着，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薄唇也因此紧闭起来

沈无双伸手想去抚平他的眉，可才伸到一半，幽王猛然醒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瞬间起了一层红印

他抬着的眸里满含怒色，杀意森然，周身气势瞬间杀意腾腾

可当他看清沈无双因为疼痛慢慢皱起的眉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了她的手，屋里急剧下降的温度又重新升温起来

幽王心疼的拂上她被捏泛红的手腕，眼里没有了半分杀意，反而多了些心疼

“抱歉，我梦到小时候了”

“无碍”沈无双轻轻摇头，轻轻问道：“你小时候，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为什么他的母亲会郁郁寡欢，含泪自杀，又为什么，一向不喜欢惹麻烦的娘亲会主动照顾他，父亲又会收他为徒

一届皇子，就算再怎么混不开，可身份毕竟摆在那，理应来说，应该也无伤大雅

可又为什么，幽王会对父亲这么执着，顺着线索，一路南下，只为找到父亲

这一切的一切她没办法联想通，可又觉得年少丧母并不是什么可以轻易回忆的事情

沈无双随即道：“若你不想说，那便也不勉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关于小时候的事幽王陷入了沉思，而沈无双也只是静静地侧躺在床看着他

只要看出他的为难，她就会转移一个话题可幽王只是苦笑一声，说道：“柳将军说的没错，自古帝王家多薄情，我母后其实是西域公主，远嫁于此，同盟结义，日日相处下，母妃是真心爱父皇，可却不得善终”

“后宫佳丽三千，深如潭水，他们都说娘亲生于西域，英勇善战，骑马弓箭不在话下，那么活泼的一个人，却也被逼得整日郁郁寡欢”

“从我记事开始，娘亲便一直坐在庭院望着天空，我那时还小，不知她在想什么，可现在回想起来，那是西域的方向，母妃是想家了”

“女子会武功的不多，自打母妃远嫁于此，便与师娘结交，两人经常切磋武艺，慢慢的，也就成了至交好友，无话不谈”

“同为女人，母妃与师娘就像是一路人，互相陪伴，互相救赎，到最后，母妃去世，也都是师娘一手安葬的”

他低着头，看不清情绪，只能看清他周身萦绕着颓废的气息

如果那个时候，他再聪明点，得到父皇的认可，有点自己的势力，也不至于让母后落得如此下场

空气寂静良久，沈无双突然坐起了身，将他低垂着的头揽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给予安慰

丧母之痛，难以言喻

他们现在也成了互相救赎的地步

或许先前她还对他有着戒备，可到了这一刻，似乎已经化解

很难想象，年少时的他看到娘亲一日又一日的消瘦颓废，到最后不得善终，他是怎么过来的

是娘亲带他走出伤痛，可真正的伤痛，怎么可能完全被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