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康门瓦子,勾栏。
邵景平眯着小眼睛斜倚在座位上,饶有兴趣的跟着台上的曲儿摇头晃脑。
吴良才虽不似他这般放松,可脸上也没有了惯常的苦大仇深。
他们此刻所在的神楼是勾栏观众席中最好的位置,这种“头等座”票价不便宜,若不是秦肃请客,他们俩可舍不得花钱买这份享受。
坐在旁边的秦肃虽然面上也是一派怡然自得,但是内心却忐上忑下惴惴不安。
因为今天他要冒个大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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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一个多月前。
穿越到大宋的第二天晚上,秦肃突然心悸发作,好悬没当场去世。
所幸那股难受劲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一会儿便褪去了,因此他也就没当回事。
谁承想,之后的十几天里,同样的症状又发作了好几次。
虽说不适感总是很快就自行消失了,貌似不会致命,但却搅的人不胜其烦。
眼看这毛病竟有变成常态的势头,秦肃不敢怠慢,连忙寻医问药。
不料,一连找了三位大夫,诊断结果却都是没病。
他不死心,又打听着去了名医许叔微的医馆。
许叔微诊完脉气得脸都青了,说秦肃气血充盈经脉通畅,脉象不浮不沉均匀有劲,身体好得不能再好,寻医问药纯粹是没事找事。
前三位大夫查不出病根,尚且可以理解为碰巧他们都是庸医,都误诊了。
可如今连名医许叔微都说没病,那就不能再用巧合和误诊来解释了。
秦肃细细一思量,猛然想起了刚到大宋的第一个晚上,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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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秦肃梦到了原主,并且在梦里答应了替他搭救黄景茂一家。
当时原主曾经撂下狠话,说如果这件事办不成,他会让秦肃生不如死。
彼时觉得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当不得真。但是此时再想起来,不禁怀疑原主所说的生不如死,指的就是这三天两头发作的心悸病。
真要如此,那便如何是好?
难道要信守承诺去搭救黄景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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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起初秦肃根本就不想掺和黄家的事。
一来,承诺是在梦里许下的,真拿它当回事未免也太荒唐了。
二来,黄景茂一家老小悉数被捕,摊上的不可能是小事,搭救他谈何容易。
更何况,作为一名涉案人员,主动去掺和这档子事很容易把自己折进去,太危险了。
但是时隔一个多月再想到此事,他却有些动摇了。
因为现在让他备受折磨的,除了隔三差五发作的心悸病之外,还有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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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大宋的时候,秦肃就制订了一个“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阶段性小目标。
本以为宝贝铜镜在手,十万贯钱不说唾手可得,也绝非难事。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落脚纸扎铺之后接触死人的机会的确不少,也确实超度了几个亡魂、拿到了几次奖励。
一个多月下来,小身板越来越结实,肉眼可见的强壮了很多,连早晨的小帐篷都支棱的更加坚挺了些。
可是钱包却日渐消瘦,并没有一同支棱起来。
毕竟不是每个亡魂都会作妖,不是每棚白事都会鬼压棺,装逼捞外快的机会寥寥无几。
而且,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
即便是偶尔碰上个闹幺蛾子的,也不见得是个有钱的主儿。
能像周逢那样一出手就是十贯的人家,实际上并不多见。
照这样下去,就别痴心妄想“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了。恐怕不等赚够十万贯,人就先驾鹤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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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富无门,秦肃不由得想到了那天在梦中原主的提议。
黄景茂超有钱,而且对原主印象极佳。要是能把他一家老小从大牢中解救出来,很有希望被他招为东床。
届时,救命恩人和乘龙快婿双层buff加身,黄景茂给的嫁妆必定是个天文数字。
想要快速登上人生巅峰,似乎没有更靠谱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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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最头疼的两件事共用同一个解决方案,发一箭可以射双雕,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兑现对原主的承诺了。
然而,搭救黄景茂并非易事。
秦肃又不是黑旋风李逵,没胆量也没本事明火执仗,不可能冲进开封府衙大牢把黄家一门老幼都劫出来。
想要救人,还是得老老实实走打官司这条路,因此当务之急是先摸清案情。
可有一节,这个时代不讲究透明执法、信息公开,尤其是这种严重到要满门缉捕的大案子,寻常人更是难以刺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