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的张凡,再一次爆发出了心中压抑的愤怒。
一声“够了”,更是震得好言相劝的二人,朝后退了数步。
任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张凡这小子的火气会这么大。
明明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啊?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为人父母”所做的一切,不全是为了这个臭小子嘛?
怎么他,就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呢?
望着怒气未消的张凡,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被张凡刚刚喝退的潘小翠,更是惊了一身的冷汗,再也不敢上前。
没办法,只能偷偷地扯了扯张大牛的衣角,想让他出头,再去劝劝这个“不成器”的傻小子。
在领会到潘小翠的意思后,张大牛也不再犹豫,理了理衣服后,便又走了过去。
“二牛,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由我们替你把这主给做了。可古往今来,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爹娘不在了,我这当大哥替你差办差办这趟婚事,也能有错?”
话到此处,张大牛卯足力气,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双眼注视着张凡,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
“你要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就听大哥一句劝,应了这门亲事吧!”
说罢,张大牛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十分疲累地喘起了粗气。
望着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二人,张凡嘴唇颤抖着一字一句地顿道:“这门亲事,我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坚定而又决绝的声音,宛如针刺骨头,刀割肉一般,压地二人几乎喘不过来气。
见话已至此,张凡依旧无动于衷。
一旁的潘小翠,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煎熬了。
就仿佛一切回到了从前那般,潘小翠指着张凡的鼻子,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张二牛,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张大牛他,他,他……”
话到此处,潘小翠似乎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哇”的一声,哭喊了出来。
并在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竟石破天惊的当着张凡的面,直接跪了下去……
“呜呜呜~~~”
“张二牛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你,你哥哥他患绝症了……”
潘小翠声泪俱下的一字一句说着,就好似要把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给悉数道尽。
而张凡,也被这忽如其来的重磅消息给震住了。
整个人愣愣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看着这令人发揪心的一幕,一旁站着的张大牛亦是心如刀绞,难受万分。
就这样,站在原地,沉沉地喘了好几口气后,方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张凡身前。
接着,在张凡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如潘小翠那般,跪了下去……
看着这辈子骨肉至亲的大哥,就这样跪倒在自己面前,一瞬间,张凡好似失了神儿一般,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或许是因为张大牛身患绝症,又或许是因为其他。
总之,在张大牛跪倒的那一刻,张凡感觉自己的整个心都好像是死了一样。
那无法言喻的痛楚,纷纷扰扰,让他无法呼吸!
张凡挣扎着,很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就在张凡备受煎熬之际,跪在地上的张大牛却先一步哭了出来。
“二牛!大哥这一辈子,膝下无子,算是完了。”
“大哥,不求你日后能够大富大贵,只求你能够为咱们老张家留下一点血脉,哪怕日后去了阴曹地府,见了爹娘,我也能瞑目了啊……”
望着地上几乎哭成泪人的哥哥和嫂嫂,张凡即使再铁石心肠,在这一刻,也无法做到问心无愧。
他似乎还记得,小时候张大牛带他一同去河边捉泥鳅的情景。
也不曾忘记,嫂嫂嫁来张家那天,背着老爹偷偷塞给自己的那一包糖。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物是人非,那些记忆,已经渐渐地淡忘了。
可当初的那一切,也是真实存在过的啊!
张凡从未真正踏足过仙途,也不知道长生之道究竟需要历经几何。
可如果长生就是要舍去身边所有的人,那长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看着地上的两人,张凡就好似陷入了一片永远也无法挣脱的迷惘中。
他很想将这一切给打破,可任凭他如何挣扎,也始终沉沦在其中……
就这样,张凡目光死死的凝视着两人,心头就好似在滴血一般,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并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艰难地吐出了那一句他们所期望的话。
“我答应你们……”
……
夜如寒水,风如刮刀。
树林深处。
张凡躲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角落,握着手中那枚质地坚硬的果核,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呼喊。
呼唤那个让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陆先生,陆先生!”
“陆先生,你快出来啊……”
只是任凭张凡如何呼喊,也始终不见回响。
既然偶尔睁开眼来,可眼前依旧还是这片熟悉的树林。
张凡不敢放弃,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的不停呼喊。直到天明,天边鱼肚泛白,呼喊了一夜的他,终是无力嘶喊,停了下来。
而也在这一刻,他彻底的心死了。
“哈哈哈……问道长生?哈哈哈……志在仙途?”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哪有什么红尘仙途,又哪有什么长生大道?这一切不过是我这个愚不可及的放牛郎,躺在牛背上的一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