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明逾突然离开江若景对陈西林特别关注起来。现在陈西林也走了她踱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外面,若有所思地看着陈西林办公室的百叶窗。
小米在大办公室的格子间里抬头瞄了眼她转头对旁边的实习生姑娘使了个眼色实习生姑娘来了两个月,小米带着她百合知识点比用户体验方面的涨得多。
“ii,”小米悄声喊她,很多中国姑娘爱取这种萌萌的英文名“看到没?”
实习生ii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我知道,essiaynn!”
“不对前面那个一般都是攻我打赌是ynnessia。”
“哦”ii心里的小本本上又记下了一个知识点,“攻是不是看着厉害的那个?”
江若景往小米这边踱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响,“ia”她倚在小米桌前“那个弹窗的报告出来了吗?”
“哦我找找我找找。”
小米埋头去电脑上调资料,江若景撩头发扫到ii后者正用研究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样ii做得还习惯?”
“噢!蛮好的!谢谢essia!”姑娘一声嘹亮的回答后低下头。
什么毛病?江若景想。小米还在奋力寻找江若景解锁手机,划了划热点,看到一张蠢萌的猪猪图片,立刻爱上了它。保存了图,发给明逾:看,居居
蓝光在闪,明逾突然醒了,摸来手机,是江若景发来的两个消息:一张图,图上是只猪,还有一句话:看,居居
她没看懂,把手机正面朝下卡在床头柜上,干渴的感觉瞬间袭来,脑子里突然浮现车里那瓶水,摸索着坐起来去倒水,头果然疼了起来。
“不好意思essia!我上午还看的,记得就在这个文件夹里”小米脸都红了。
江若景顿了一下,“这么重要的报告不能随手乱丢啊。”
“明白,明白,我再找一下,肯定能找到!”
江若景又举起手机,明逾没有回复,她打开邮件:
i陈总,打扰了,我知道你这会儿在睡觉,希望没有吵到你有空能否告诉我逾现在怎样?多谢了!
陈西林打开邮件的弹窗,卧房里循环着红豆,一点多了,她没睡着。
是江若景的邮件,她想了想,没有回复。她只负责告诉江若景一次答案,不负责跟进情况。
“挖坑”上是一张女人的脸,不知不觉她画到了下半夜,女人侧挑着眉,眼里些许温柔,些许哀伤,些许冷静,些许感性。
她往后靠了靠,这是谁?她分不清了。
小米终于调出了文档,“不好意思啊essia,我找到了”
“发给我吧。”江若景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ii抬头对小米吐了吐舌头,“ia,她是不是御姐攻?”
小米摇着手指,老练的样子,“傲娇受!”
“哇,那陈总呢?”
小米想了想,“可攻可受,完美”她做了个“金星”手势。
晚上肯特带江若景去吃潮汕火锅,肯特是老饕,又是本地人,江若景这几个月跟着他,算是把在美国五年甚至前面二十来年没吃到的中餐精粹都尝遍了。
“你看这脖仁的雪花长得多漂亮,嗳”肯特指着面前的一小碟,用他极具吴语口音的普通话叹道,“这块肉啊,一头成年牛身上切不出一斤的,脖颈后面一小块,”说着指了指自己后颈,“来来,稍微烫一下就好。”肯特给它涮好,夹到江若景碗里。
“怎么样?”
“嗯,嫩。”江若景放下筷子。
“再试试这个,这个叫什么你晓得吗?”
“叫什么?”
“这个你们西餐里也有,叫huk,我们就叫此皮匙皮。”
“死皮??”
“匙啊,钥匙的匙,”肯特边说边拿手指在桌上比划着,“这块肉最考验师傅刀工,切得好的能让你入口即化,那种不会切的半吊子师傅切出来的,就这根筋,”肯特拿小指头指着,“能让你嘴巴嚼酸了都嚼不动。”
肯特不光带她吃,还喜欢给她讲,这就有意思了。
“就同一块肉?”
“同一块肉。你尝尝这个,”他把烫好的一块又夹给江若景,“这盘肉我一看就知道是老四切的。”肯特故作神秘地笑着。
江若景最让他喜欢的地方就是懂得捧场,每当他这么侃侃而谈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真会让他觉得自己讲得特别好,她不会像有些女人那样夸张地附和赞叹,她就较真地听,也不多发表意见,肯特有时甚至觉得,她比明逾那种女人好很多,他在明逾面前就不敢这么放心地发挥见解,万一对方比自己见解高明多没面子,话题不知不觉被一个女人带着走更恼人。
江若景对“吃”这件事没那么多研究,乐得听他侃,她知道肯特很受用。
“你有明逾消息了吗?”她问肯特。
“诶?我发现你特别关心她,你们在美国的时候很熟吗?”
“熟啊。”
“倒没听她说过的。”肯特翻着眼睛想了想。
“人家跟你说这个干嘛?你又没跟她说我俩什么关系。”
“也是,”肯特喝了口啤酒,“她今天上班了。”
“哦”江若景倒不惊讶,“那她什么时候再来海城?”
“我不知道啊,能别来就别来咯,来了我还要伺候她。”
“下次她来我帮你伺候她呢?诶?我帮你接机。”
肯特只当她开玩笑,“你是帮我还是想帮她啊?”
江若景俏皮一笑,“帮你,顺便帮她。”
正说着,肯特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是香港的号,“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边说边站起往门外走去。
江若景看着面前一盘盘的肉,嘟起嘴,从包里拿出手机,明逾和陈西林没有一人回复她。她又打开那张猪猪的图片,多可爱啊,她在心里嘀咕。
肯特站在门外墙角处,压着声音:“最好是从当地找,不然要办签证过去很麻烦的对,对,人家委托我也是看中我们在东索当地有业务嘛,你要从香港或者海城派过去的话,人家自己找好了呀”
顿了一刻,对方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肯特开始踱步,“这个得给我点时间,急不来的呀,万一时机不对搞砸了,麻烦可就大了”
江若景夹起一块匙皮仔细瞅着,真像肯特说得那么邪乎吗?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吓她一跳,是肯特回来了。
“你怎么从那边过来了?”江若景往后面看了看。
“我去后厨打了个招呼,果然是老四掌厨,”肯特嘿嘿笑道,“怎么样?研究出什么了?”
江若景摇摇头,“看不懂。”她有一张在女人味和无辜两元素间平衡得恰到好处的脸。
肯特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打开看看。”
江若景抬眼一扫,明显是只首饰盒,有些犹豫。
“拿去吧。”
江若景接了过来,除去包装,是只蓝绿色的盒子,不用看都知道哪家的,明逾以前说过不太喜欢这个牌子。她打开盒子,是副珍珠耳钉,珍珠下面还细细镶着颗碎钻。
“喜欢吗?戴上试试。”
“太贵重了,不试了。”江若景推给了他。
“我的就是你的,”肯特把耳钉取了出来,“我刚看第一眼就觉得该你戴上,特别适合!”
江若景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把耳朵上那对双摘了下来,将这副戴上。
“你有镜子吗?快看看,特别好看!就戴着别取下了。”
江若景拿镜子照了照,“嗯谢谢啊”她冲肯特娇媚一笑。
“傻瓜,跟我还说谢?”
江若景打开美颜相机,美美拍了一张,发到朋友圈里,屏蔽了所有人除了明逾和肯特,配字:他刚送的
明逾换了一身黑色,要去参加伊万的追悼会。
走到玄关,又从包里摸出手机,“你在城待到什么时候?”
清脆短促的一声响,陈西林睁开眼,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摸过手机,百叶窗阻隔了窗外所有的光线,手机的亮光有点刺眼。
她摸到遥控器,阳光洒了进来。
“看情况吧,但我这次会在美国待很久。”
看情况?看什么情况?明逾想,想那么多干嘛?她把手机放回包里。
陈西林再也没等到下文,可阳光已经铺满床了,再睡不着了。
她简直有点恼了,打开的瓶盖不负责关上吗?
江若景在自己公寓门后跟肯特告别,手心吹出一圈爱心给他,眼睛媚得让人发酥。她在哄他,再次谢绝他进一步的要求,他要生气的,可谁要管他?她还为明逾保留着身体。
哪怕再次看手机,明逾还是不理她,陈西林也不理她。
北美的一天过去了。尘归尘,土归土。
追悼会回来,明逾从四点开始工作,三个半小时,她终于处理完了前面一周的上千封邮件,并给自己买了张周一回海城的机票,她是计划外逃回来的,没做完的工作还得继续。更好的是陈西林要留在美国,这样就不会再有故事了,再然后呢?再然后时过境迁,谁还会继续这点暧昧?
看看表,快八点了。过去的一天里,她只吃了几片黑麦面包,她决定去餐厅从appetizer到dessert好好吃一顿,哪怕是一个人可笑地坐在那里,挑个环境好的,再挑个角落,对,就去那种客人都很会装、不会瞪着你看的那种地方。
那地方挑在了雨果街上,这个时候不用订位子了。她坐在角落,吃下了一客虾尾鸡尾,配了香槟,主菜上来了,盐水草场喂出的菲力牛排,酒换了意大利的sangivese,栗色头发的服务员小姐得体礼貌地上完菜,转身就冲厅那头的同事挤眉弄眼地嘲笑起来。
敢光明正大嘲笑她的是个短头发帅气女人,毫不见外地往她对面一坐,哈哈笑起来,“ing,你这是被人放了鸽子吗?”
明逾抬头看了她两秒,困惑的神色才散去了,“lex,你怎么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