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屠灭之前,江玉寒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一下子天塌了,他都没有和自己的师兄师傅们道别,便已经阴阳相隔了。
如此,他的心早已封存。
而今,之所以忽然打开,完全是因为,也许,这次见面,会是他们师徒的最后一次见面。
江恨认识很多兽人,他们一起比武,一起成长,也算是一种陪伴。可一直封闭内心的江玉寒,则是孤身一人。
高战远对于他只是仇人,乌迪尔对于他更像是仆人,至于鬼圣,则是盟友罢了。
只有江恨,是他的至亲之人。
武道双修的江玉寒,近日来总感觉有哪里不对,起初他以为是临宗不稳的预兆,而现在看来,是师徒的分别。
好聚好散,有聚有散。
但若冥冥之中,感觉这一别便没有再聚首的可能呢……
“恨儿,你现在心中可曾有恨?”
“我不知道,我只知我不恨你。”
不恨你。
当听到这三个字时,江玉寒愣在了那里。
然后,沉默的转过了身,摆了摆手:
出去吧。
江恨不知道江玉寒此举何意,但他知道,江玉寒决定的事,他很难改变。此时让自己出去,自己便不该在这里停留。
而现在的“出去”,其实,不单单是离开无剑庭,更是从明日起,离开剑阁,离开北山。
……
第二日清晨,江恨带着那把木剑,揣着那颗红色珠子,打算独自一人离开剑阁。
“这般显眼拿着一把剑,着实是有些不妥吧。”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乌迪尔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个少年。
昨日,他已然知道江恨要走的消息。
其实,他在武道殿听见江恨说自己看完群书时,便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一早,他便在这里等着江恨的出现。
“别以为你学了些武技,就能对付外面那些人。把东西藏好些,才能不被他们惦记。”
说话间,一枚戒指从乌迪尔手中飞出,径直朝着江恨飞去。
江恨接过戒指,有些纳闷:
“给我个戒指干什么?”
“前些年战士们洗劫过皇都邺城,皇宫里自然有些宝物的。这戒指是储物戒指,滴血认主后,一个念想,便能将携带物品收入其中。”
江恨拿起戒指,在阳光下照了照。
“里面的东西是看不见的。再说,我也没往里面放太多东西。”
“就这么一个戒指?”
“你还想要几个?”
乌迪尔见江恨如此,有些恼怒。
“换一个。”
“换一个?为什么要换一个?”
乌迪尔有些不解的问道。
谁知,江恨此刻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这玩意儿更显眼。”
乌迪尔一阵无语。
没想到,九年过去了,正当江恨离开剑阁之时,自己居然被他小瞧了……
无奈之下,乌迪尔再次扔给江恨一枚新的戒指,这个储物戒指要比刚才那个普通得多,这样一来,便不会被别人惦记。
接过戒指的江恨,滴血认主后,便将木剑放于戒指中。
然后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右手摆了摆道:
“走了。”
看着江恨渐渐远去的身影,乌迪尔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若是再见,应该便是人族和兽族决战的时候了吧。
乌迪尔感慨着。
身侧,拉莫斯安静地走到他身旁。
在江恨走出军营时,很多兽族战士都和他挥手道别,虽然江恨没有回应,但任谁也知道江恨此刻对他们也存有一定的友情。
但拉莫斯除外,狼族的天性很准,江恨一直觉得,这个年长的兽人和其他兽人不同,总是不看好自己,甚至有些厌恶自己。所以,他这些年,总是有意或者无意地避开拉莫斯。
事实也是如此,拉莫斯确实对江恨存有偏见,直至骨子里的偏见。
“那孩子走了。”
拉莫斯见江恨消失在视野中,终于这么些年,将狼崽子的称呼改成了那孩子。
乌迪尔没有看他,只是叹了口气:
“江恨走了,我们之间的平衡也就又要打破了。”
拉莫斯听见“我们”二字,微微皱眉。他知道,这个我们指的并不是拉莫斯和乌迪尔,而是兽族群体与无剑庭那位智者。
想到这里,也随着乌迪尔一样,叹了口气:
“是啊,也该打破了。”
随即二人看向苍天,心里都藏着一些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