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剑阁当年风光一片,剑阁之人武艺高超不说,上下传承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所以,当时的北山剑阁在灭阁之前有近一万剑众。这一点毫不夸张。
而剑阁众人议事之处,多就在这无剑庭正堂之中。
可以想象,一个足可容纳一万名剑众的大庭,如今只有奥金和江玉寒两个人,那是多么的阴森。再加上本就是寒冬时节,这个空落落的地方更显得有些诡异。
“临境而生,临渊而往。你们剑阁的古训已经让多少剑众坠入地之崖深渊里身亡了,没想到,就剩下个你,也还是被这句古训绊住了,当年你们那祖师爷江南也不知道为啥要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你坐在崖边三个时辰,倒是通过那个狼崽子窥探到了临宗之境的门槛。说不定那小狼崽子你还真收留对了呢。”
忽然,在大庭之上,一个声音回荡而出。
江玉寒听到这个声音,眉心一皱,一口鲜血终究从嘴中喷出。
奥金看着诡异的一幕,听着这不知来自何处的声音,不敢乱说一句,因为他再不敢多嘴一句。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江玉寒,希望得到一丝帮助。
可是,当他看向吐血了的江玉寒时,江玉寒居然在看他,这一看,他更加觉得身体有些温热。
奇了怪了,智者大人的眼神如同要杀人一般,为何自己还能够感到那么一丝温热,甚至有些燥热。
“虽说你为了安抚兽族大军,强压着自己的伤势,但以你现在如同老年迟暮般的身子,还频繁使用雷霆万钧,未免有些吃不消吧。”
那声音悠然的回荡在大庭之中,奥金追寻着那声音,似乎离自己又近了一步。
“吃不吃得消我自己心里清楚,轮不到你这个半死不活的东西来指责我,倒是你,当年为何没跟我说红叶寺里那个小和尚的重要性?”
江玉寒向奥金这个方向看着,而那眼神,异常愤怒。
“你还在怪我当年没有告诉你红叶寺的事情?告诉你又能如何?即便你不杀那和尚,终归有人来管你,就算不是羽皇,也有可能是那传说中的山海盟。”
“屁话,什么山海盟,老子攻取了半个陈国都没见着,你一早就是在骗我。”
江玉寒此刻顾不得什么智者的身份,破口大骂道。
而那悠然的声音,此刻却长叹一声。
“我若是真想害你,当初便可夺了你的性命。今日又怎会留给你这些气力去指点这个狼崽子呢?”
奥金不发一言地看着四周,他警觉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心里不知为何一点点增长了些许慌乱,如同火苗一般,在心中慢慢点燃。而他的额头,居然热得出了不少的汗。
“哼,什么指点。不过就是剑灵决和剑气决而已,对我来说,能花多少气力。况且,剑心决我并未传授,他自己也没有完全悟出灵气两决。”
“剑灵决和剑气决都是剑阁弟子独有的传承,若不是亲身修炼,没个十年八载的,能有什么成就?你用灰眸在潜意识里教给他这些,还用圣光术救治他的手伤,若是不了解你的人,真的会以为你护犊子呢?”
奥金慌乱地查找着那个声音,自己的唇间都被那份燥热惹得一阵发白,甚至眼神都有些迷离。
他甚至在想,这个大庭为何这么热,智者大人感觉不到热吗?
“他的眼神像极了当年的我,如果当年的我,没有跟你做交易的话,也许会变得更强。”
“但也有可能更弱。不对,或许早就死在那场寒冬风雪里了。”
“所以我在他身上下了豪赌。”
“你终究是个烂赌鬼。”
奥金迷糊中感觉那个声音离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近了,似乎就在自己的耳边,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而后,发现自己的耳朵在动。
耳朵之所以动,是因为有什么牵连着。他顺势往下触碰,那是自己的嘴。
自己的嘴,在动。
但他自始至终不敢多嘴一句,那为何自己的嘴在动?
奥金在兽族里并不算聪明,甚至会被智者大人有时候的话弄得分不清该如何做,但此刻,他终归是聪明了一回,也是最终的一回聪明。
他终于发现了。
那声音,来自于自己。
这是他最聪明的一次,然而,也是最迷离的一回。
他的眼神渐渐暗淡,就好像是那份烈火燃烧着他的灵魂一般。
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后,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变得灰暗,唯独自己还在挣扎的右手,真的烧了起来。
“兽人的身体确实是云荒五族中最为强悍的,但还是有极限。”
奥金看着自己着火的右手发出感慨,而语气间早已没了起初的那份慌乱或者敬畏,他此刻早已不是什么奥金了。
真正说话的,是奥金身体里那片刻存在于世间的鬼神。
“天雷地火,本是一体,你给了我天雷,这地火自然无法独处,不过,你若是再多感慨一会儿,我看这身躯也就燃尽了。”
江玉寒冷冷地嘲讽道。
“三个月后,羽皇要在天上的云浮城里召开六族会议。”
“我懒得去。”
江玉寒否决道。
“他根本没叫你。人族领袖,他根本叫不到。”
“随便他,他高兴就好,大不了,把那什么城,也劈成两半。”
“云浮城。”
奥金沉声说道。
“无所谓,爱什么城便什么城,反正别让我实力超过他,只要超过他,我把他也劈成两半!”
江玉寒咬着牙说着狠话。
看到如此的江玉寒,奥金再次叹息道:
“若是当年你不去乱葬岗找我,兴许你不用背负这份仇恨。”
“少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与我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究竟是想怎样?这里没有外人,把话说明白了。我可不想再为了一个和尚过不了什么一指宽的细江!”
江玉寒愤怒地用拐杖杵在地上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