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早晨醒过一次,床边早就空了下来,沈屹应该是上班去了。
她还是觉得疲倦,爬起来喝了口水,又揪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近黄昏。
睡饱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还都是懒洋洋的,睁着眼睛继续躺了好一会儿,她才爬起来。
脚踝已经消肿,也不觉得疼了。
睡裙挂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大了,领口空荡,锁骨清晰可见。
陆晚晚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厨房里的男人在洗水果。
他的手也很漂亮,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白净的手掌上面干干净净,没有被生活磨砺过的痕迹。
沈屹的背影看起来其实很温柔,他低垂着眉眼的模样更加恭顺,纤长的睫毛下投着一片阴影,唇瓣单薄,秀色可餐。
陆晚晚最初看书的时候,内心里是很同情沈屹的,觉得他身为男主,前期实在太惨。
明明是正经的二公子,生来却遭受了许多磨难。
哪怕是后来被认了回去,也遭遇了诸多为难,书里面还摊上这么个嫌贫爱富的妻子。
看书的时候她能很好的理解男主的性格,从小失去的太多,以至于长大之后他想要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牢牢抓在手中,包括女人。
可当她成为书中的人,她没办法理解。
十六岁的陆晚晚,曾经把沈屹视作能相伴一生的初恋。
她不能否认,自己对沈屹讨好多过于喜欢。
但是她曾经也是很喜欢过那个男孩子。
那个说她说两句情话就会脸红的男孩,那个抱着她轻声在她耳边说以后会对她很好的男孩。
没有人会不心动。
陆晚晚怔怔出神,鬼使神差之下,她慢吞吞的走到厨房里,伸手抱住男人精瘦的腰。
她将小脑袋搁在他的后背,懒懒道:“我想吃草莓。”
沈屹身躯一僵,哑着声音回:“买了。”
陆晚晚伸出脑袋看了眼玻璃碗里的的草莓,撇嘴道:“多洗几颗,这点不够我吃的。”
“好。”
玻璃碗里装满了新鲜的草莓,陆晚晚挑了个头大的放进嘴里,酸甜酸甜的,味道很好。
沈屹看她吃的正欢,捡了一颗准备尝尝,却被陆晚晚扣住手腕,“这一碗都是我的,不许你吃。”
“甜不甜?”
还怪甜的,但是陆晚晚偏偏要反着来,装模作样的说:“酸的,很酸的。”
沈屹放下手里的草莓,笑着摇摇头,装作信了她的话,“我也想吃。”
她摇头,“不行,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
“我就尝一口。”
“不行就是不行。”
她就是这么的不可理喻!
沈屹的指腹划过她的唇瓣,低下头,探了进去,唇齿相依。
陆晚晚那点力道哪里是他的对手,没两下就软了下来,任他索求。
一吻作罢,气喘吁吁,面色泛红。
他怜惜的看着她,笑了一下:“你的脸色倒是好看多了。”
刚睡醒那时,真够难看的。
脸白的像生病了一样,也没什么精神。
陆晚晚知道自己这段日子身体困倦的不正常,睡着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
沈屹应该也很担心吧,睫毛下一片青黑。
她心里微动,抬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我没事。”
周六的晚上,陆晚晚遇见一位陌生的客人。
她本来是和赵赵去酒店里吃顿好的,顺便再去ktv唱上一两个小时。
进了包厢之后,酒店经理就来敲门,说有人找她。
陆晚晚跟着经理去了隔壁的包厢,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家,嗓子还有点哑,她问:“您是?”
沈老太太这些年都待在国外,也难怪陆晚晚会认不出来。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板瘦弱的小姑娘,带着和善的笑容说:“我是沈屹的奶奶。”
沈老太太看着还很有精神,热情的对她招招手:“进来坐吧,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陆晚晚拘谨的坐在老太太身边,猜测她大概也是来劝说她和沈屹离婚的。
沈家的人一个两个都盼着他们早日离婚,顾笙才是他们心中合适的儿媳人选。
出乎意料的,沈老太太先是给她夹了菜,慈祥的看着她说:“你先吃点菜,我们吃完了再说。”
陆晚晚表现的客气而又礼貌:“您也吃。”
她食量没吃几口就觉得饱了。
沈老太太见她停了筷子,才开始说:“今天我主动来找你,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我这个孙子,命也很苦。”
陆晚晚攥紧手指,侧着耳朵继续往下听。
“他妈妈还没有把他带走的时候,其实他爸妈对他也都不怎么关心,五岁之前沈屹都是跟着我长大的。”
沈老太太回忆起往事,眼睛里还带着泪花,她继续往下说:“后来,沈屹的父母吵架离婚,他妈妈就把他给带走了。”
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沈屹的踪迹。
沈老太太用手帕擦了擦眼睛,“我心灰意冷,又觉得愧疚,便去了英国,住在二女儿家里。”顿了一瞬,她又说:“直到最近,我听说沈屹回来了。”
她恨不得立马回国,不过还是得安顿好英国的事才能回来。
陆晚晚听了之后心里酸涩,她垂着眼眸:“这些事我都知道。”
沈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叹声道:“算了,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平白坏了你的心情。”
沈老太太越看她心中越发欢喜,小姑娘长得漂亮,眼神干净,看着就不像外边传的那样。
就是身子骨弱了些,气色不太好看。
不过这些也不是没法子补救。
将来好生养着便是了。
沈老太太拿出一块玉镯,套在她的手腕上,“初次见面,这个就当做是见面礼吧,你也不要嫌弃。”
玉镯成色极好,价值不菲。
陆晚晚不忍拂了老人家的心意,露出一抹浅笑:“谢谢奶奶,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沈老太太看得出她是个心好的,“其实沈屹的心肠也不坏,他对喜欢的人很好,若是你能走到他心上,他肯定是会把自己的所有都心甘情愿的让给你。”
话点到即止,再多说就过了。
陆晚晚声音很轻:“我都知道。”
沈老太太看了眼时间,不打算多耗费她的时间,“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陆晚晚推辞道:“我和朋友一起过来的,不用司机送了。”
“那也好,你回去的路上记得小心一些。”
“嗯,再见。”
沈老太太也是受了沈屹所托,才过来找陆晚晚聊天谈心。
孙子看中她,能帮的她自然是要帮的。
陆晚晚回家的路上,赵赵不停的给她发微信。
你知道吗?赵时州包的那个小明星被甩了,娱乐圈的朋友告诉我,这小明星平时没少得罪人,被金主甩了之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陆晚晚想起对方那张脸,还是不舒服,哦,我还以为她能拿下赵时州呢。
瞧那天小明星趾高气扬的得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成功上位成为赵夫人了呢。
转眼就被薄情的男人给甩了。
这也不奇怪,赵时州这群游戏花丛的富二代,估计就是把她当成个宠物在逗,开心了就哄哄,不开心就一脚踢开。
赵赵:只有赵时州玩弄别人的份,和他们一比,你老公简直是清流。
沈屹洁身自爱,不包小情人,不乱搞男女关系,不仗着相貌就勾搭小女生,还能坐怀不乱。
比赵时州好了有几百倍。
陆晚晚回: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屹屹真好,这么一想,这段婚姻我也不是不能继续下去。
赵赵给她回复了一个大拇指:性无能你都能忍,姐妹是个狠人。
陆晚晚退了微信,没再回复。
酒店离她和沈屹住的公寓不算远,打车十分钟就到家了。
屋里一片漆黑,沈屹不在家。
她的后脑一阵阵的疼,不算尖锐,也不难挨,毕竟第一次被关的那十几年,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疼痛。
她把包丢在沙发上,眼睛定定的看着被封死的窗台,走过去,手指抓着缝隙,眼神平静。
封窗其实是有钥匙能打开的,不过陆晚晚还没从沈屹的口中套出钥匙放在哪里。
她想起沈老太太刚说的话,说沈屹是个可怜的孩子。
双亲凉薄,童年不幸,青春期又生活在畸形的世界里,之前她又在和他闹着离婚。
想想真的很可怜。
陆晚晚没开灯,摸黑进了卧室,两个床头柜被她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钥匙。
她跪坐在床边,认真思考了一番,起身又在衣柜的小抽屉里翻找了一遍。
钥匙没看见,倒是翻到了她和沈屹的结婚证。
红底照片,沈屹脸上没什么笑容,而她却笑得分外灿烂明媚,像一朵盛开的花。
她看了一眼结婚照就给扔回了抽屉里,然后在小抽屉的隔层里摸到了钥匙。
屋里很暗,月光照进来些许的光。
陆晚晚就着这点光,慢慢走到窗台边,用钥匙打开了封窗的锁,冷冷的风扑面而来,她伸出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
天空很黑,看不到星星的痕迹。
她静静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双手搭在窗台上,好似随时都会飞出去一样。
“啪”一声,客厅里的灯尽数打开。
男人站在门边,双手插兜,平静的看着她,乌黑的瞳仁直勾勾的凝在她身上,眼神沉的可怕,煞气很浓。
陆晚晚发誓她真的就只是想打开窗户看看而已,半点要跳楼的意思都没有。
沈屹就那么看着她,眼眸中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
陆晚晚不敢动,呆呆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有点傻:“你回来啦。”
男人缓缓上前来,一语不发从她手里拿过钥匙,问:“你怎么找到的?”
“随便翻了翻就找到了。”陆晚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男人柔软的头发微湿,末梢滴着水珠,顺着他的下颚一滴滴往下落,砸在地砖上。
陆晚晚软白的手碰了下他的手掌,指尖都被凉到,她问:“外面下雨了吗?”
沈屹边用钥匙把封窗锁死边回答:“下了点小雨。”
“你没打伞?”
“忘记了。”
他出门很少有带伞的习惯,只有和她一起出去的时候,才会捎上雨伞。
“哦。”陆晚晚推了推他,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那你先去浴室洗个澡吧,感冒了就不好了。”
沈屹按住她的肩,冷声答:“先不着急。”
陆晚晚咽咽口水,没来由的觉得紧张,她卖乖取巧,主动抱住他的腰。
没成想刚搂上去就被沈屹给拽开了手,推出了他的怀抱。
陆晚晚装委屈,眼睛红红的:“你嫌弃我?这才多久你就开始嫌弃我,果然男人就是靠不住。”
“”
“我只是抱了一下你而已,你居然把我推开了。”陆晚晚开始演戏,演技还无比自然。
“”
她演的越发来劲,痛心疾首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动作伤透了我的心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陆晚晚顺水推舟,转身就要从阳台上离开,“我回卧室冷静一下。”
她的手腕被人大力扣住,沈屹嘴角微微上扬,笑中含着几分冷意,他解释道:“我身上被雨水打湿了。”
陆晚晚绷着背,水灵灵的眼睛巴巴的望着他说:“没关系,我不嫌弃啊。”
她心虚的时候,脖子和耳朵都会变红,眼珠子溜溜乱转,不敢直视他。
明明就是想趁机溜走。
沈屹低眸望着她,久久无言。
陆晚晚等了很久,只等来了一声叹息。
她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学他深沉的叹了一口气,“唉,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屹没有回应,紧绷着下颚,唇边的弧度逐渐回落。
他和沈老太太见过面后立马赶了回来,是他恳求奶奶去见一面陆晚晚,顺便开解她。
见过面后,沈屹从奶奶的话中也听得出她很喜欢陆晚晚。
临别之前,奶奶说了一句:“我看她身子骨有些弱,你也就不要经常吓她了,把人吓出个好歹来,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陆晚晚就是个金贵的猫儿,柔弱娇气,他只能惯着。
沈屹当着陆晚晚的面把封窗的钥匙从窗户里丢了出去,淡淡撂下一句:“这样你总能死心了。”
陆晚晚有点烦,圆圆的眼珠瞪着他,很凶的对他吼了一句:“我没想跳楼!”
在沈屹呆愣的神情中,她又暴躁的说:“你才想跳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