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当然不必都杀掉,因为他们早就做好了逆来顺受的准备。
能在曹操的统治下活下来的,可想而知多数是这样的人。
有能力有血性的,肯服从的都被提拔上去了,而不肯服从的,都死了。
而此时冲出去的都是一些得过曹操恩惠,并且还有点血性,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起冲杀出去看看,也许还有一丝生路的人。不得不说,曹操治下,其实,他还算是有成效的,毕竟,危急之下,亦有百姓死心踏地,殊死一搏!
“将军,天色已晚,有不少百姓零散的从家门冲出,意欲与曹军汇合!”斥侯回禀曹性道。
曹性看了看天色,道:“他们这是借着天色想要一线生路。可惜了……”
他的表情澹薄,夜间反而更利于行事。夜间虽然视线不明,然而,只要冲出来的人马,都必须要借助火光行动,这就更无处躲藏,汇合?哪有什么汇合。
“去传令,一一将他们射杀。不要耽误太多时间,我军最重要的是要歼灭曹彰及所属兵马。”曹性道:“夜间视线晦暗不明,不必用旗传令,改为哨声!用第三组密码哨。”
斥侯领命而去。
传统有传统的传令方式,落后也落后的传令方式。日间用旗,若不能用旗,则用哨,或是鼓。但鼓一般都是大型野战方便使用的,一般城中都用尖哨。并且尖哨的模式都组了编码,这是行军最基本的方式。利于本就隐藏着的兵马,分兵行动。
尖哨声有规律的响起。
这些趁着夜色冲出来的人,很快就发现不少紧闭的各户大门冲出来吕军人马,当即他们便觉一惊。
上当了!
这些紧闭的户门,的确没有时间一一搜索,但是吕军不可能不布置,不占用一些关键的民户用来布置兵力,他们竟然将这么重要的可能给忽略了。
不仅他们,便是曹兵也没有想到,这些街头巷尾突然举着火把突然出现的吕军,将他们都震住了,脸色阴晴不定。
当下张弓搭箭,也不啰嗦,三下五除二将冲出来的百丁给射了个对穿。他们本就防御薄弱,很多甚至是举着家里的扁担冲出来的,连块盾牌都没有,哪能抵挡得住吕军的精锐弓箭?!
在外边的曹兵气喘吁吁阴晴不定的举着盾牌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吕军,满心戒备,他们被堵住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被射穿,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吕军踢踏几声,然后开始往前一步一步的挤着走,将曹兵一步步的逼着往后退。
曹彰听着后方传来的情报,脸色大变,道:“后方堵住了?!”
“这是中计了!”曹彰咬着牙道:“他们是想要将我军赶往他们准备好的地方去!?城门下?!”
“将军!”曹军上下,左右将领都很焦急,脸上都带着惊色,道:“恐怕城门下会有埋伏!”
曹彰红着眼睛道:“眼下除了往前冲,还能有什么计策?!退回去?!能有退回去的机会吗?!事已至此,只有一死。若是往前冲,尚有一线生机。可退无可退之下,举手投降,或是坐以待毙,能有什么生路?!好儿郎们,随我冲杀,倘若依旧不能得出,黄泉路上,有彰随尔等一道!”
曹军上下顿时士气高昂,哪怕他们奋战许久,已筋疲力尽,可是他们不想就这么窝囊的等死。既然生机微渺,那么就战至最后一刻吧,人,英勇着生,也可康慨的死,跟随曹彰的人,大多数都是这种性格的人,岂惧一死!?在这个士为知己者死的时代,他们从来都以为,死,不是终结,而是归途!
“愿随将军死战!”曹军朗声喝道。
曹彰红着眼眶,高举长刀,喝道:“走,冲!”
待半主动半被迫被堵到城门下的时候,等待着他们的却是被长长的斜刃封死的城门,往前冲,人马皆只有死路一条,这种路障,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清理完毕的。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这样的斜刃,这样的密度和深度,不是一点点时间能准备妥当的,真的中计了。
而这,恰也不是最重的埋伏,真正的埋伏,是在城墙上一排的巨弩,方向正是对着城门之下。这种重弩经过改良,可以凌空放箭,其力度可以将所有物都钉死在地下,它们能将地面都给翻一遍。
看到这一切,曹彰都红了眼眶。
后方的吕军也都堵住了,并且将长长的盾牌给垒了起来,一层又一层,几条巷口,已被他们彻底的封死!
曹彰看着这一幕,脸色忽而惨白,不甘道:“天要亡我!”曹军上下,突然忽而无声。城门处,包括整个许都城仿佛在这一瞬都安静下来。安静到令人惶恐。
听城外动静,却是什么也听不到,寂静的就好像是孤军悬于外。
是了……
没有城外接应,恐怕父亲的兵马遭到了拦截!
“吕布!吕娴何在!?”曹彰大怒,喊道,“逼我至此,为何不肯露面?!”
他是不知道吕布吕娴皆不在城中的。
曹性此时站在城墙上,满身披挂,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听了便道:“主公与女公子皆已出城去了,城外的动静,想必是狠狠拦截了曹公吧?!以主公与女公子的才能,你的父亲,必无半点可能靠近许都城,说不定此时已经被捉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曹彰简直气的七窍生烟。曹性就是故意这样激怒他的。以往曹操去攻打徐州时,尽着主公欺,若不是女公子力挽狂澜,哪有徐州的今天,所以曹性心里是有恨的,如今逮着机会了,能不出出气吗?!
“放屁!”曹彰听了大怒,道:“父亲岂会被吕布父女所俘?!你休在此妖言惑众!”
“不然怎么还没来接应呢?!连许都城都落到了我军手中,还有什么不可能?!”曹性道:“曹彰,下马束手投降,念在你我同姓的份上,我会替你向女公子求情,只要你肯臣服,女公子向来大度,未必就不肯饶你这一命!”
“你这无名之辈,也配与我同姓?彰以与汝同姓为耻!”曹彰哈哈大笑道:“彰死可也,可却万万不能向女人臣服,尤其是徐州吕布那三姓家奴,狗才而已,也敢说什么是一方之主!”
曹性听了脸色冷硬,道:“你不惧死,我敬你一声英雄,可你左右前后,难道你就能坐视他们去死?!”
“大丈夫宁可死,绝不受辱!”曹彰怒道:“哪怕有一线生机,也绝不能放过,冲出城去!城门就在眼前,儿郎们,宁可死,也切不可中了那三姓家奴的计!跟从此人,徒为天下笑柄!我军之人,岂会降于那吕布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