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师兄前去,太过冒险。若是碰上了官兵,我尚且能脱身。”岳疏桐忙道。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竹猗轻笑道,“我敢说,在此之前,除了我,这个地方没人知道。小时候,我不想被师父罚,就到这里躲着,师父他——”竹猗突然止住了话,红着眼睛撇过头去,默然不语。
从前最为美好的记忆,如今却成了悲伤的引子。
岳疏桐不由得一阵鼻酸,默默流泪。
墨弈长老于竹猗,亦如清音长老于只影荧儿、绮幻长老于如粹、初阳长老于段泓、星隐长老于她。
自从她来了临穹山,星隐长老便对她出奇得好。即便是岳疏桐后来猜到,星隐长老是因为贤贵妃的缘故,才对自己这般,可是往日里的种种关怀是真真切切的。
在失去了王府中的姐妹后,岳疏桐在星隐长老的身上,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如家人一般的温暖。
更不要说,自小便长在临穹山的竹猗、只影、荧儿和如粹,几位长老于他们,更是如父如母。
“总之,你不必担心。”竹猗似是平了心绪,转过头来,只是眼中犹泛泪花。
看着竹猗强忍心中痛楚,尽力安慰自己的样子,岳疏桐更加难过。
“我去取点水,待会儿喂如粹喝下。若是谭翮醒了,你就为他敷上药吧。”竹猗说罢,又离开了寺庙。
竹猗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草丛中,段泓便醒了过来。
“公子,竹猗师兄采了一些草药,我给你敷上吧,这样伤口也能好得快些。”岳疏桐道。
段泓眼神木然,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岳疏桐便学着竹猗的样子,将草药捣碎,敷在段泓的伤口上。
“只顾着我,你自己可有敷草药?”段泓问道。
“公子放心,师兄已经为我敷好了。”岳疏桐抬眼,刚好对上段泓的目光。
似乎是自己的幻觉,岳疏桐只觉得段泓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很快恢复如常。
大概是看错了吧。岳疏桐并未在意。
她扯下一旁的垂幔,抖落尘土,细细地包住段泓已经敷了药的伤口。
“如今也只好用着这个,先将就一下吧。”
“师弟醒了?”竹猗手中托着一只大芭蕉叶,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有劳师兄为我们采药。多谢。”段泓道着谢。
“我们之间,哪里还用说这个。”竹猗只是微微一笑。
见竹猗走到如粹身边,岳疏桐立刻向前,轻轻扶起如粹。
如粹气若游丝。
岳疏桐不禁心中一沉。
“如粹,喝点水吧。”她贴在如粹耳边道。
兴许是如粹能听到,竹猗小心地将水顺进如粹的口中时,他喝下去了。
还能喝水,看来如粹暂时无大碍。
可若是再这么下去,看不上郎中,如粹只怕性命危矣。
“师兄,你方才出去,可有看到什么人吗?”岳疏桐问竹猗。
“不曾。至少这附近没有任何人。”竹猗回答。
“我们不能这么等下去。剿灭临穹山这样大的事,哪怕是昨晚瓷镇的人并未上报,今日也定会上表。此时他们不会有所动作。现在就是我们逃出临穹山的最好时机。若是等他们的消息送到祈安城,只怕会有更大的变故。”岳疏桐当机立断。
“阿灼说的是。只是那些人会不会已经封山,不准任何人进出?”只影的声音传来。
岳疏桐循声望去,只见只影和荧儿都已经醒了,正靠着供桌坐着。
两个人皆面露疲态。
“我去探路。”岳疏桐道。
“不可!阿灼你还带着伤,还是我去吧。”段泓立刻反对。
“我去最为……”
“你养一养伤,我去吧。”段泓打断岳疏桐的话。
“公子,最不能去的就是你!”岳疏桐见段泓如此,万分急切。她死死扯住段泓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段泓含着笑,慢慢挣开岳疏桐的手,“我这就出去探路。即便是官府的人已经封山,可他们到底不熟悉临穹山,一定会有他们遗漏的小路。若我月出之时回不来,你们也不必再等我。阿灼,师兄师姐就交给你了。”段泓的语气冷静地如同只是出门游玩。
岳疏桐明白段泓心意已决,饶是心中不安,也只能作罢。
“公子放心,有我在,定保师兄师姐无虞。”
段泓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庙门前的杂草之中。接下来,便是无比折磨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