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后门,一辆马车停靠于此。
拉车的骏马体格健壮,眼神桀骜,看上去神气凛然,但在旁边的高大男子面前却显得异常乖张。
“你有何事。”马上要和二公子出门办要紧事,高奎的态度明显不耐。
见姐夫这般语气,陈麻一咬牙,索性直戳了当的说了出来:“姐夫,我不是那宁川的对手,二公子之事恐怕要另请他人了。”
“一个练肉体魄的小野种,你跟我说不是他的对手?”
高奎冷冷的看着陈麻,眼瞳里寒光乍现,并未因对方是自己的小舅子就有所收敛。
陈麻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姐夫你有所不知,那小子最近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他现在已经不是练肉体魄,他到锻骨巅峰了。”陈麻硬着头皮说道。
几日间能有如此进境,这等事在以往不是没有,清河镇背靠伏龙山,偶尔有人在山中采得大造化,短时间内修为大涨。
陈麻觉得宁川也是如此,所以才说他走了狗屎运。
“姐夫你知道的,我虽然也是锻骨,但我这锻骨……”
“行了。”
高奎不耐烦打断,道:“我问你,你与他交战没有,那小野种强靠吃药提起来的体魄又能强到哪里去,某家给你的毒箭是摆设不成?”
他对你来说自然是蝼蚁,可我连站到那小子面前的勇气都没有,我射箭也射不准,还与他交战,想什么呢……
陈麻在心里没出息的想着,回想起少年挽弓射雕的画面,心中又是一颤。
他没有说话,从怀里拿出钱袋和木盒,钱袋里面有五十两银子,木盒里则是根年份接近百年的人参,算是赔罪。
陈麻低着头,不敢去看高奎的眼睛,呐呐道:“姐夫,这是……”
啪!
红鬃马受惊回头。
两颗大黄牙夹着鲜血溅至墙角,陈麻趴在地上,脑瓜子嗡嗡作响,他右半边脸通红发紫,一滴又一滴的血液从皮肤表面沁出。
他的脸被高奎一巴掌直接拍裂,让本就不富裕的颜值更加雪上加霜。
陈麻颤巍巍抬起头,目光由近及远,看到掉在地上的钱袋和自木盒里滚出的人参。
“没用的废物,滚。”高奎冷冷道,随即不再去看陈麻。
这时,一锦袍公子带着几位随从自高府走出。
他怀中抱着一只红眼兔子,目光也一直落在兔子身上,看都没看趴在地上的陈麻一眼。
高奎撩开车帘,待锦袍公子上车他便也腾上鞍座,亲自充当起马夫的角色来。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渐远,陈麻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又惹来一阵强烈的痛楚,陈麻热泪盈眶,但他面上却流露出几分释然。
这件事算是翻篇了,这一巴掌总算没白挨,毕竟是当着二公子的面被姐夫教训的,应该能平息他的怒火。
姐夫下手可真重啊,这下可好,个把月都不敢让勾栏里的女子们亲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脸上一个包,总比地上一个包要好得多。
陈麻扶着墙站起身,没敢去捡地上的钱袋和人参,晕头晃脑的出了街巷。
当断则断,不敌便逃。
他陈麻这么多年混迹清河镇,靠的不只是姐夫高奎,自身眼力才是其中关键。
宁川,惹不起。
高府一行行至街上,温润的声音自车厢内传来。
“事情没办好?”
高奎知道这是在和自己说话,沉声道:“公子见笑了,我已教训过他,等此行归来,我亲自为公子操办此事。”
“教训?打一个巴掌,扇飞几颗牙齿就是教训了?”车内传来轻笑。
高奎沉默。
随即车厢里有人轻叩桌面,马车后一位随从闻之上前。
“高管家不太高兴,应是刚刚打的不够过瘾,你替他去一趟,为高管家再出出气。”
“是。”
那随从领命而去。
“收了我的银子,事没办好可不是退回来这么简单了,一并让他带下去吧。”马车内传来懒散之音,似乎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
高奎闻之却是瞳孔猛的一缩,他微微低首,但始终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抬起头,依旧是那位冷厉的高府管家。
……
“这地方到底有多少年头了,就剩些这玩意?”
黑曜石大殿里,宁川皱眉挥退面前的飞灰。
这殿内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概五百平方,除去一间大堂,就剩下四间石室。
本着正常人肯定不会把宝贝堂而皇之摆在外面的想法,宁川直奔几个小房间。
然而这地方早已历经漫长岁月,除去墙体依旧坚挺,其余物件大都被时光消磨,腐蚀了去。
连进三间石室,里面都是些腐朽之物,或是些散落于地的碎瓷瓦片、锈蚀铁器。
角落里倒是有几幅卷轴落在地上,但都一碰就碎,禁不起任何摧残。
“可惜了。”
宁川暗自摇头,这卷轴里也许蕴含武学或者神通之类的,但自己来晚了,终究与之无缘。
走进最里面的一间石室,这间房却是有些不同,地上除了满地积灰外还多了些杂草。
以及旁边的一地鸡毛。
雪鸡的,锦鸡的,稚鸡的,甚至家鸡的都有。
不同类型的鸡毛各成一堆,朝向一致,没有丝毫混乱,甚至连数量都差不多。
没想到这黄鼠狼还有强迫症……宁川感到有些好笑。
再度回到大堂,哪曾想到,原先最看不起的大堂此刻反而成了最后的希望。
就数此地零散之物最多,地上除了些破碎的瓷器碎片、朽木桌椅外,还有两堆绸子。
那是两套衣服,含腰带,束冠,和鞋子,都很完整。
它们历经漫长岁月未被腐蚀,尤其那套绛紫色长袍,其做工精美,上面的流云纹至此刻也清晰可见,这很不凡。
宁川用柴刀挑开衣物,出乎意料的,稍次点的那套衣服底下有一具发黑的尸骨,柴刀与之触碰,竟发出金铁交击之感。
很显然,尸骨的主人生前必有修为伴身,并且不低。
而那绛紫色衣物下却只有一摊余烬,代表这人生前虽然穿得好,但却是只菜鸟。
“衣服上没有破洞,尸体也没有破损,那这两人因何而死?”
宁川略感诧异,不过也没多想,在两套衣袍间翻腾了一下。
很快便找到一幅卷轴,一块淡紫色的玉佩,以及一块巴掌大小的莹白玉盘。
几样东西皆出自绛紫色衣袍底下,旁边那具尸骨则无遗物。
宁川将卷轴缓缓打开,这次没有碎,卷轴打开后很完整,并且有股淡淡的墨香萦绕鼻尖,像是传说中的千年墨。
栩栩如生的画面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