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换做他人讲,宁川不会去信。
毕竟谁不知道那高家老爷慈眉善目,那高二公子谦谦有礼,一家子都是面善的好人,清河镇谁见了都客客气气的,他们怎可能做恶事。
但陈泰这样说,宁川不疑有他。
不只是因为这汉子收留自己几年,供自己吃穿,还供给练武。
陈泰对待外人也极好,村里但凡老幼,无不受过陈泰的关照,并且不是一次两次。
尤其是那些困苦之家,不知有多少是因为陈泰的援助才挺过困境。
“睡娃,这事你不管,你好好养伤,这几天也别进山打猎了,省的我和你婶子担心,税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陈泰挥挥手,烦闷的拄着拐杖起身。
到门口又是一顿,不回头的道:“对了睡娃,厨房里还有半只鸽子,我一会让阿瑶给你盛来,你身子虚,多补补。”
看着这一瘸一拐的背影,明明魁梧却显得佝偻,宁川嘴唇微微张了下,想开口又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堵住了一般。
头一次有人这般关爱自己,这种感觉,真他娘的好啊。
宁川眼睛发涩。
没想到自己雄鹰一样的男子,竟也会有想哭的一刻。
眼见陈泰即将跨出门去,他终于憋出一句:“泰叔你放心,我下次进山必有所获,大收获,家里肉管饱!”
陈泰笑了笑,没说其他,拄着拐杖走了。
将碗中的半只鸽子朵颐干净,汤鲜味美,让人流连忘返,宁川把碗一放。
接着微眯双目,再睁开时,瞳孔深处似有晦涩的图腾亮起,让他眼睛看起来更加明亮有神,如含星子。
地脉之眼!
宁川抬首,眸光直接穿过院墙,见到数道人形的气血虚影站在泰叔家。
其中一道虚影尤为高大,正是刚刚过去的陈泰,他上半身气血凝厚至极,下半身却又极为晦暗。
“泰叔旁边站着的谁,胸口一鼓一鼓的,唔,好雄厚的资本,她是茹婶,这个叉腰的姿势,没错,是茹婶。”
宁川尴尬的移开目光。
“那个往外走的,应该是陈大麻子,嘶,这厮也好凝厚的气血,怕是有锻骨体魄。”
不知为何,宁川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今日在山上,若自己不是踩到陷阱而是被人偷袭才滚落山崖的,那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陈大麻子。
或是他安排的人。
是了,万一“自己”走了狗屎运在山中猎得好物卖上个几两银子,陈大麻子这媒公就更别想完成高家的任务了。
所以陈大麻子才对自己下手,来避免那一丝不可能的出现。
念及此处,宁川对这厮多留了个心眼。
接着他看向里屋,发现泰叔的幼崽坐在床上。
“咦,小元宝在里屋干啥呢,这个姿势……”
宁川瞪大眼睛,这才看到一条暗淡到几乎不存在的虚线从元宝裆下延伸至嘴里。
“卧槽,他在朝自己脸上撒尿。”
宁川哭笑不得,这一幕让他心中积压的一些郁气也被冲淡不少。
人类幼崽的行为果真让人意想不到。
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后屋,那里有一道身影蹲在火炉旁,双手托着腮,似在发怔。
她呈现出来的虚影,除去表面是淡淡的红色外,内里竟一片暗蓝!
“那些东西就是陈瑶姐体内寒疾的来源吗?”
宁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气质清冷的美丽女子,正是陈泰的长女,陈瑶。
这时,陈泰杵着拐杖来到后屋,似和陈瑶在说什么,宁川虽说听不到,却也不再去看。
“呼,看得越远,对精神的负荷就越大,搞不好就会晕倒,我只需将地脉之眼的探视范围控制在百丈之内,便不会对精神造成太大影响。”
“这样躺着恢复伤势实在太慢,再过两三日我便进山,白日里见到那几株墨玉虫草对我的伤势有极大好处,那位置要采下也是不难。”
“这伏龙山中,山珍奇宝无数,我有地脉之眼,这些造化都是我的。”
宁川心头火热,心想老天爷总算还惦记着自己。
从今往后,打猎将不在话下,任何猎物都逃不脱自己的法眼,只能乖乖授首。
更关键的是那些山珍奇宝,不管它埋在土里还是长在树上,在自己眼中都将无所遁形。
地脉之眼可一眼甄别出大山里的山珍奇宝,就如白日所见的“墨玉虫草”。
那玩意只需三株就能值一两银子,宝贵的很。
但地脉之眼扫过,却只浮现白光,这白光代表“墨玉虫草”只是不入流的山珍奇宝。
如若是青光,则为普通山珍奇宝,蓝光为稀有,上面还有紫光,金光……
“我的,都是我的。”
想到那漫山遍野的山林瑰宝将任由自己采摘,宁川嘴角顿时咧到了耳后根。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