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江告诫道:“这也怨不得谁,听他们说这仗也不是朝廷主动要打的,既然打起来了,那就得要钱要粮,这仗打了快两年了。”
“这次的税钱俺家倒是交得起,可睡娃家咋整,大江叔你家咋整?”黝黑汉子陈义道。
他运气好,前些天猎了头野猪,卖的银子倒是够交这次的税,但也仅此而已。
“看后面这几天还能不能猎点东西了,最多还有七天,户长大人就得领着他们上门收税,不说这,睡娃,咱得好好拜拜山神老爷,要没有山神老爷庇护,睡娃你就回不来了。”
陈大江看着蹲在火堆旁始终一言不发,仿佛丢了魂的宁川。
听到这话,宁川抬头看向这丈许高的,栩栩如生的山神塑像。
不管这山神庙再如何破旧,山神老爷的塑像也始终崭新,上面不着积灰,香炉里密密麻麻的,都是燃尽的香头。
在这片区域,无论是猎户还是采药的药农,亦或是樵夫,进山前都会到山神庙来奉上一炷香,以求个庇佑。
终究是封建社会,山民信这个。
也算是入乡随俗,宁川倒也没拒绝,在黝黑汉子陈义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对着山神雕塑跪拜下去。
毕竟这玩意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嘶!
腰间淤青传来的剧痛让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脑袋噗通一声叩响在山神老爷面前的青石板。
这一瞬间,一股极致的清凉之感从脑门下传来,直钻天灵。
宁川瞬间一激灵。
来不及反应,识海内翻起滔天波浪,一面灰扑扑的古镜自虚无中浮现。
这古镜像是石头雕刻而成,其四边粗糙,隐刻秘纹,中间椭圆的镜面倒是光滑。
随之一道炽盛的蓝色流光在识海中划过,笔直坠落在镜面,化为数行金色文字。
“稀有道果【地脉之眼】
地脉遭逢不祥侵染,日渐枯竭,化为死脉,借其残留本源,提取出稀有道果【地脉之眼】。
宿主与之融合,可化身大地宠儿,气息融之,取苍茫大地之造化如探囊取物。
可凭道纹1000,将稀有道果【地脉之眼】进阶为史诗道果【地脉之灵】”
……
卧槽!
宁川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睡娃,睡娃,山神老爷已经收到你的诚心了,你赶紧起来,咱得下山去了,睡娃睡娃……”陈大江在旁边拉扯,陈义亦是投来不解之色。
睡娃这是咋了,跪下去就不起来了。
良久,宁川才直起腰子,看上去依旧神情木然。
“睡娃你咋啦,可别吓唬咱。”俩猎人都不淡定了。
陈义伸出大手在宁川眼前晃了几下,有风吹过,宁川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胡诌了句。
“啊?我想我爹了。”
“这孩子,净瞎说,你哪有爹。”
黝黑汉子也是愣住了,好半晌突然嘿嘿一笑:“睡娃怕是想泰叔了,老实说睡娃你是不是想当泰叔女婿,陈瑶妹子确实长得水灵,她这样的十里八乡都找不出几个。”
下山路上,积雪能有一尺厚,三人一步一脚印。
陈大江和陈义轮流搀着宁川,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天黑前下了山。
或是山神老爷显功,待三人下山后这风雪才猛的变大,扑打在脸上愈发生疼。
宁川回过头看向山山相叠的伏龙山,三人下山留下的脚印,此刻已被大雪掩去了踪迹。
莽林宽广,一眼望不到头,越往里看山峰越高,直到被低垂的灰色浓雾彻底笼罩。
在这即将到来的夜色下,伏龙山显得尤其安静,哪怕此刻正承受着无尽霜雪的扑打,它依然沉默不语。
看着眼前毫无生机的一幕,宁川却是嘴巴子差点咧到了耳根。
“睡娃啊,你笑啥嘞笑这么开心?”大江叔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心里有些担忧。
这娃子下山路上一步三回头,像是被山里啥东西勾了魂似的。
“啥?我在笑吗大江叔?哈哈哈哈……”
宁川像是脚底生了根,站那儿一个劲冲着伏龙山傻笑。
他看到距自己脚下五十丈外,有道生着一对长耳的红色气血虚影正在雪地里扒弄。
那是只雪兔。
另一个方向,七十丈外,两道虚影窝在层叠相交,被积雪覆满的树丛中,一动不动。
那是两只雉鸡,至少四斤重!
还有百丈外,一道隐晦的山缝里,大如羊犊的虚影拨开霜雪,啃食干草。
那是头狍子。
再将视线凝成一束,直射前方,两百丈外,淡淡的乳白色光芒萦绕,大雪坪下的黑土里躺着几株墨玉虫草。
“地脉之眼,好东西哇,好东西哇……”
宁川还想继续找,突然眼前一黑,他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