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利道:“是。刚刚进府之时,末将见到未央宫御卫押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看形貌仿佛是前营将军殷牙力”
苏武点头:“正是。”
李广利的脸色陡变,不满地道:“殷牙力奉将令进山清剿呼延赞逆党,不知特使为何无缘无故将其羁押?”
苏武笑了笑:“殷牙力是广利的手下吧?”
李广利道:“正是。”
苏武道:“此人罪大恶极!”
李广利冷笑一声:“哦?何罪?”
苏武把脸一沉:“私令官军假扮土匪,杀良冒功,残忍之极!”
李广利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苏武冷冷地道:“这怎么不可能?广利,你以为摆在你帅案前的那些人头真的是呼延赞逆党?”
李广利霍地站起来:“特使这是何意?”
苏武也站起身,一字一顿地道:“那都是天山中无辜百姓的首级,轮台治下安善良民的鲜血!”
李广利重重地哼了一声:“我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特使,您可有证据?”
苏武道:“证据确凿!”
李广利道:“以何为凭?”
苏武朝尉屠耆挥了挥手,尉屠耆从怀里拿出两份供辞快步走过来,交在李广利的手中。李广利打开,迅速看了一遍,蓦地抬起头来:“这、这”
苏武的双目电一般望着他:“这千真万确!也是特使亲眼所见,轮台关遍布无头尸体,景象惨不忍睹!”
李广利从椅子上蹦起来,怒吼道:“我要亲手杀了这两个狗贼!”
苏武笑了笑:“杀人很容易,难的是,问出事情的真相!”
他又一次将重音放在了“真相”二字上,双目紧盯着李广利的表情。李广利身体一抖,下意识地抬起头,正与苏武的目光相遇。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特使所说的真相,是什么意思?”
苏武微笑道:“难道广利不知?”
李广利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特使是说,是我李广利下令让他们屠杀百姓,杀良冒功?”
苏武道淡然一笑:“广利太敏感了!”
李广利腾地转过身,大步走出正堂,单垣赶忙起身道:“特使恕罪!”说完,快步追了出去。
苏武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一旁的公孙敖评论道:“这李广利真是妄自尊大,特使代天巡狩,他竟敢当堂顶撞,真是岂有此理,按律该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苏武笑了:“他是无话可说了,再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公孙敖愣住了。苏武道:“好了,一路辛苦,你们下去休息吧。”
众官施礼告退,只有尉屠耆一人留了下来。苏武站起来,静静地思索着。尉屠耆走到他身旁,笑道:“恩师,这招敲山震虎真是管用,他立刻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苏武笑着点点头:“是呀,轮台郡守、司马竟在我来的前两天同时自杀,这不能不令人起疑啊!还有,提到那个看见呼延赞的军士,他竟然是难以自圆其说。最后,那单垣居然说什么路过此地,恰巧看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看起来,呼延赞造反,这内中尚有隐情。可惜呀,我们见不到呼延赞和赫连兀,无法得知当时的情形。”
尉屠耆点了点头道:“恩师,还有,说到轮台关,他的神色甚为慌张。我敢断言,此事他不但知情,而且必是主谋无疑。”
苏武深深地吸了口气:“尉屠耆,你马上传我口谕,命轮台长史和司马的尸身,不要掩埋,我要亲自勘验。”尉屠耆答应着快步走出去。
再说李广利在行辕拂袖而去,回到大将军府,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在正堂上不停地徘徊着。身后,单垣接踵而至,走上前去轻声道:“大将军,苏武今天的话可有点不善呀!”
李广利停住脚步,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他敢怎么样?我是汉武帝亲手提拔的正三品大将军,他也不过就是三品内阁而已!我李广利给他面子尊他一声特使,惹急了我,哼,掀了他的特使行辕!”
单垣道:“大将军,说这种气话是没有用的,人家是钦差,是特使,要拿捏咱们还不轻而易举!”
李广利道:“这轮台关的事情怎么让苏武碰上,殷牙力真是岂有此理!再说,是谁让他杀光全镇的居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单垣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想想该怎么对付吧。”
李广利略一思忖:“立刻命人昼夜监视行辕,只要有风吹草动,立刻向我禀告。”
单垣点了点头:“还有,就是殷牙力一定得要回来,否则,我们的处境会很不妙。”李广利点点头。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单垣伸手打开房门,一名校尉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道:“大将军,飞鸽传书又来了!”
李广利一惊,“哦?”了一声,接过纸条展开,迅速看了一遍,登时脸色阴转晴。
单垣问:“大将军,什么消息?”
李广利面露得意之色:“哼,这回要让苏武看看咱们的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