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乞儿道:“就是杀我们老板全家的土匪那个样子呀。”
苏武愣住了:“我说的是呼延赞。”
阿乞儿点头:“土匪就是呼延赞!”
苏武笑了:“啊,对了,那些土匪除了喊呼延赞来了,还说了些什么?”
阿乞儿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没跟我说。”
苏武站起来,微笑道:“乞儿呀,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们吧。我肯定能够保护你。”
阿乞儿半信半疑:“真的?”苏武点点头。
苏武回到堂屋,尉屠耆问:“大人,这阿乞儿所说,正好印证了您上午接到的那份公文,公文中说,呼延赞叛乱后,退出轮台,逃进了柴窝堡。”
苏武静静地思索着,良久,他摇摇头。尉屠耆道:“恩师,您认为不是呼延赞?”
苏武笑了:“尉屠耆呀,对事情的判断没有非是即否那么简单,否则,还需要分析、推理吗?”
尉屠耆大惑不解:“那您的意思是”
苏武道:“在一般情况下,土匪洗劫乡村镇甸,只有两种原因,第一是为了筹集钱粮如果是这种情况,就根本没有必要杀人。”
尉屠耆道:“却是为何?”
苏武道:“土匪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一切日常开销、军需来源,都要靠掠夺附近的村镇所得。如果把人都杀光了,将村镇都烧做了白地,那么,他们去抢谁呢?这叫竭泽而渔呀,真正的土匪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尉屠耆点点头:“有道理。恩师,您刚刚说有两种原因,这第二种?”
苏武道:“第二种原因,就是土匪与这轮台关上的人有宿仇,这才会导致他们突袭镇甸,滥杀无辜。”
尉屠耆连连点头:“对,对呀。咳,不对”
苏武微笑着望着他:“说说看。”
尉屠耆道:“呼延赞是几天前才退进柴窝堡的,怎么可能马上就与这里的老百姓结下冤仇,这说不过去。”
苏武笑了:“说得好。还有一点,呼延赞是从轮台城退进柴窝堡,根本不用经过轮台关,他怎么会与这里的百姓结仇?”
尉屠耆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苏武道:“好,我们再退一步,即使呼延赞真的与这里的百姓有宿仇,即使真的是呼延赞率兵杀死了镇上所有的人,那他又何必将死尸的头颅斩去?”
尉屠耆倒抽了一口凉气,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苏武道:“最后一个疑点,如果此事真是呼延赞所为,他何必要让军卒在杀人之前高喊呼延赞来了?”
尉屠耆道:“也许,他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人是他杀的。”
苏武问:“为什么?”
尉屠耆道:“这会不会是要向朝廷示威?”
苏武笑了:“他杀光了全镇的人。如果不是阿乞儿受伤后混在死人堆中,侥幸活了下来,那么,又有谁知道人是他杀的?他又在向谁示威呢?”
尉屠耆道:“不错,这样做确实是有违常理,不合乎逻辑。”
苏武点点头。尉屠耆道:“恩师,那您说这是谁干的?”
苏武摇头:“还是那句话,事物总有不可知的一面,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也许这就是呼延赞所为也许,这内中另有缘由。尉屠耆,你立刻用飞鸽传书给大将军公孙敖,命他暗中派遣一支令官兵从交河城出发,潜入柴窝堡中查察此事!”
尉屠耆道:“是,我马上去办。”
苏武道:“还有,命他的大军暂时不要开拔,留在交河城外等我。”
尉屠耆应声“是!”说着,他冲班龙使了个眼色,微笑道:“怎么样,鸽子派上用场了!”
班龙也笑了,二人快步走出门去。苏武深吸了一口气,徐徐踱了起来。外面忽然响起班龙惊慌的喊叫:“老爷!老爷!”
苏武吃了一惊,快步走出堂屋。班龙、尉屠耆目瞪口呆地站在院子里的磨盘旁边。见苏武走来,班龙结结巴巴地道:“老、老爷,鸽、鸽子不见了!”
苏武一愣,目光向磨盘上望去,果然,磨盘上的竹笼里空空如也,笼门大敞着。苏武惊呆了。
尉屠耆焦急地道:“班龙,是不是你刚刚喂完食,忘记关笼门了?”
班龙委屈地道:“我记得清清楚楚,把门关好了的呀!”
尉屠耆道:“那、那这鸽子怎么不见了?”
班龙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我哪知道啊!”
苏武的目光四下搜索着。正房里,阿乞儿依然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苏武突然一声大喝:“刘彪、周义!”
二人应声冲了进来。苏武问道:“刚才有谁进过院子?”
二人摇摇头:“卑职等一直在门前守候,没有人进来!”
苏武略一沉吟而后道:“尉屠耆,你写好书信后交与刘彪。刘彪骑快马连夜赶到交河城驻军,将书信交与公孙将军!”
二人齐声答“是”,分头行动。
班龙委屈地道:“大人,我明明是”
苏武一摆手打断他,继续在院中踱起来。忽然,正堂里,阿乞儿跳起身来笑道:“假的,假的!”苏武一愣,目光望向正堂。阿乞儿仍然手指窗扇:“假的,你是假的!”
班龙赶忙跑进屋里:“乞儿,不要闹了,大人在想事呢!”
阿乞儿傻笑着被班龙推到了一旁。苏武收回目光,猛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道:“不好!”
再说公孙敖大将军行辕内,一骑马飞驰而来,一员副将翻身跳下马来,急匆匆地向帅帐走去。帐内,公孙敖正坐在帅案后翻阅着兵书。副将大步走进来报道:“大将军,出奇事了!”
公孙敖一愣:“什么奇事?”
副将道:“您给特使的四只信鸽飞回来三只!”
公孙敖猛吃一惊,霍地站起身来:“是不是出事了?”
副将摇摇头:“三只鸽子的脚上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公孙敖莫名其妙:“什么?”
副将道:“大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公孙敖抬起头来:“四只信鸽回来了三只,那还有一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