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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失约的电话

海棠果的味道有些酸酸的,是苏猗猗喜欢的味道,她喜欢那种酸酸的味道放进嘴巴里瞬间能激发的满足感,院子里就有一个海棠果树,是抱她回来的那一年,爷爷和哥哥一起种下的,今年的海棠花开的很漂亮,从她住的房间一眼望出去就能看到粉红色的花朵,每一朵小花都能结出一个小小的海棠果,海棠果的味道让她暂时忘记了害怕,她的哥哥很厉害,很块就能来接她了

等了很久很久,哥哥没有来,她攥紧最后一个海棠果,她很饿也很渴,她好困,想睡觉,她很冷,往里面挪了挪,又怕哥哥来了找不到她,又往外挪一下,找个显眼的角落,这样哥哥一来就能看到她,她一直等,一直等,等的没了知觉,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哥哥也不要她了

“猗猗还没醒过来嘛?这丫头,在那个小木屋呆了那么久,不生病才怪”,是住在他们院子里东厢房的邱大妈的声音,就是她说,爸爸妈妈不要她了,苏猗猗有些讨厌她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这么烧下去会不会烧坏脑子”,是葛大爷,他是个资深的京剧票友,每天早上都会唱上几段,苏猗猗竟然觉得很是好听,也经常缠着葛大爷唱上几句,葛大爷特别喜欢她,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些吃的,有时候是街角的糖葫芦,有时候是胡同口的油果子,都是她最喜欢吃的,葛大爷的口袋像百宝箱一样,每次总能从里面掏出她喜欢的东西

“奶奶,猗猗怎么还没醒,她会不会也死掉”,哥哥的声音,带着哭腔,苏猗猗有些生气,他答应她海棠果吃完就来接她,可是他没有来,所以她很生气,她决定一个月不理他,做为对他的惩罚,哼!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她藏起来的”,带着哭腔一声声的说着他的内疚

“不会,医生不是说过了嘛!猗猗只是还在睡觉,睡够了就醒了”

奶奶柔声的安慰着,声音不紧不慢,苏猗猗最喜欢窝在奶奶的怀里,奶奶说话不像爷爷那么大嗓门,都是软声细语,可能是因为奶奶是扬州人,骨子里带着江南女人特有的温柔,无论什么时候都穿着整洁干净的衣服,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慌不忙,爷爷无论发多大的脾气,只要奶奶一个眼神,瞬间就会安静下来,都知道犯了错奶奶出面总是会好一些,但是她不会一味的包庇错误,会把道理讲清楚,家里的这些孩子,在爷爷粗暴和奶奶温柔的矛盾组合教育下,家教都不错,奶奶出自书香门第,苏猗猗的名字就是奶奶取的,奶奶说:希望她像君子一样,品行高洁,但因为是女孩子,可以稍微柔弱一些,苏猗猗很喜欢她的名字,奶奶从小就给她读唐诗宋词,虽然只有五岁,多少受到奶奶的影响,有一些大家闺秀的影子在身上

“咕......”苏猗猗还不想睁开眼睛,可是肚子不争气,叫了起来

奶奶笑呵呵的说:“我们家猗猗肚子饿了,起来吃东西吧!”

苏猗猗缓缓睁开眼睛,看了杨亦一眼,嘟着嘴,任性的别过小脑袋不看他,她已经决定一个月不理他了,奶奶温柔的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虽然还有点热,但是已经退烧了

奶奶送走邱大妈和葛大爷,坐到床前,摸着苏猗猗的头,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晚饭奶奶熬了粥,邱大妈送来了自己做的小咸菜,是苏猗猗喜欢吃的,看在这么好吃的小菜份上,苏猗猗决定暂时不讨厌她了

睡觉的时候奶奶进来了,斜靠在苏猗猗的床头,一只手绕过她的头摸着她的小耳朵,轻声的说着

“猗猗,奶奶给你讲故事好不好?”,苏猗猗没有说话,身体诚实的向奶奶身边靠了过去

“很久以前,一个人从山上捡回来一只受伤的小狐狸,小狐狸很瘦小,还被冻得瑟瑟发抖,而且不吃不喝,这个人很着急,给小狐狸准备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还帮小狐狸请来大夫医治,可是小狐狸依然只躲在一个角落里,于是这个人就帮忙小狐狸做窝,搭桩,精心照顾它,后来小狐狸在他的照顾下,好了起来,经常和这个人一起打闹,可是好景不长,小狐狸伤好了以后就要离开了,这个人很舍不得小狐狸,小狐狸也舍不得,可是小狐狸还是要回到山林里,这个人就很伤心,很伤心,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突然发现小狐狸自己跑回来了,后来呀小狐狸就白天跑出去,晚上再跑回来,后来,狐狸长大了,带回来另一只狐狸,生下了好多小狐狸,从此他们再也没有分开过”,奶奶温柔的声音抚平了苏猗猗内心的慌乱

“猗猗,你就是我们养的小狐狸,只要你不走,爷爷奶奶永远都不会不要你”奶奶依然不急不池的说着

“爷爷想带你回去是因为你马上要上学了,需要到你出生的地方帮你上个户口,才能和哥哥们一样去上学,成为一名正式的小学生,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去上学嘛,所以爷爷就想带你回去看看你出生的地方,你不想去咱就不去,好不好?”

奶奶看着苏猗猗熟睡的脸,怜惜的抚摸着,他们养大的宝贝,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在那个小黑屋里面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蜷缩在角落里,小小一只,像是被丢弃的小狗,身子还在发抖,手里还紧紧的攥着最后一个海棠果,她的宝贝是个没安全感的孩子,只希望以后长大了能好一些,再好一些

奶奶离开后,杨亦才从门后悄悄的走到苏猗猗的床前,他的愧疚全都表现在脸上,他以为等爷爷走了就可以把猗猗接回来,可是一个高年级的同学堵着他非要玩弹珠,还带了很多漂亮的珠子,杨亦知道苏猗猗喜欢漂亮的珠子,就想把这些珠子全部赢回来给她做礼物,可是玩的时间越来越久,等他把珠子全部赢完,已经很晚很晚了,回到家后才发现院子里的人都出去找妹妹了,他很害怕爷爷找到猗猗后要把她带走,什么都不敢说,后来警察叔叔来了,他才哭着说出把猗猗藏在哪里,爷爷很生气踹了他一脚,就跑了出去,在小黑屋找到苏猗猗的时候,她全身发着高烧,已经迷糊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一直镇定的爷爷慌乱的神情,也是他第一次发现苏猗猗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他发誓不会再失约,他可以没有他自己,但是他不能没有苏猗猗,以后他会用他的生命来守护她,守护她一生

此后的那么多年,他信守承诺,从来没有再对苏猗猗失约过

今天他失约了,没有原因,或者说苏猗猗不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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