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初春,山河市市民公园门口。
张云正天花乱坠:
“您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面相,那可是一等一的有福,而且看您红光满面,最近肯定要有喜事发生。”
“原来您儿子刚成婚不久啊,那可顶好,这个月都是好日子,不用等到明年,您保管能抱上个大胖孙子。”
“别别别,我就是看您面善,跟您聊两句天,怎么好意思收您钱呢。”
“行吧,俗话说长者赐,不可辞,我就收下了。最后免费送您一卦,您命里跟烟酒相克,别沾两东西,准能活到九十九。”
自古以来那些个跟张云一样的游方道士,大都是用方云这般招数云游天下。
但张云有一点跟他们不同:他只讨喜钱,不挣那种所谓破财消灾昧良心的钱。
说起来简单,但这里面学问可不小。
首先,短短几眼间就能相出面来,谁命里有福,谁霉运缠身,没点相面本事,可还真做不到。
其次,察言观色的功夫也少不了,就算是有洪福齐天的面相,也难保遇上点小灾小难,这时候上去道喜,怕是自讨苦吃。
得亏了这身本事,师傅仙逝后就下山的张云这半个月来才没被饿死。
每每想到自己靠着这一身道家本领只能混个不被饿死,张云都暗自神伤:
“临下山前我可是在师傅墓前三跪九拜发下大誓,保管把师傅这一支道家支脉发扬光大,可现在,我连自己的口都要糊不上了。难道,真要去当那摸金校尉?”
一念至此,张云立刻抡圆了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骂道:
“张云你个混账东西!师傅教我堪舆本领,可不是让我去干那偷坟掘墓的营生。”
“师傅在天之灵莫怪,徒儿定当遵循教诲,不走歪门邪道。”
挨了自己一个巴掌后的张云,随手起了一卦,定个吉凶,就朝东方走去。
对于自己如何不走歪门邪道还能摆脱困境,张云也仔细考虑过:
凭自己的一身本事,要能换身行头,支起个解梦相面,趋利避害的摊子来。最起码也能求个温饱,等到日子一长,名头打响,保管是客如云来。
只是真想要换身亮亮堂堂的行头,再打张实木桌子,加上个黄底红字的招牌,怎么也得个小二百块钱。
但就凭自己现在这个吃风屙屁的状态,别说小二百块了,一分钱都掏不出来!
要是自己稍微有点文化,或者有把子力气,花上个把月功夫,这本钱倒也不难挣出来。
但...张云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从小浸淫道家经典,十五岁就大小六壬精通的人物。
真真的一天学都没上过,得亏有点文化的师傅传学授艺时顺道教自己识字,要不现在高低得是个盲流。
至于下苦力?就凭自己这饥一顿饱一顿,营养不良的样子,真去工地上铲沙抗水泥,怕是要直接被工头轰走。
陷入冥思苦想之中毫无头绪的张云,一不留神就与一个神色匆忙的大姐撞了个满怀。
这大姐哎呦一声,瞪了张云一眼后就急匆匆离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盖着黑布的背篓中掉出好几个青翠的冬枣。
林东看她走远,这才捡起地上散落的冬枣,随意往衣服上一揩就塞进嘴里。
“果然东方是我今天的吉运所在,这大姐印堂狭窄,鼻子尖细,一副尖酸刻薄相,跟我一撞之后居然不喊不闹的就走了?便宜我白捡几个枣吃。”
几颗甘甜的青枣下肚,张云心满意足的继续往东走去。
顺手为自己卜了一卦,卦象所显:逢东遇贵,或可改运,乃是财运亨通的大有之象。
张云暗自窃喜:多谢师傅在天之灵保佑,看起来帮徒儿发财的贵人就在东方了。
往东没走两步,张云就听见西面传来一道焦急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