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路明非胸口涌起一股热气，和赵孟华针尖对麦芒。

如果平时他一定没这么大胆量，但昨天陈雯雯的话给了他自信。

“哪只白天鹅进了路大少的法眼？”赵孟华的语气有点儿阴阳怪气，听起来就和苏晓樯平时的口吻差不多，两人明面上虽然不对付，但私下里肯定没少网上聊天，“该不会是陈雯雯吧？”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你要干嘛？”

“等下你就知道了。”赵孟华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摇晃着身子走了出去，脸上带着十成十的笑容。

放映员得了赵孟华的一包软中华，对路明非很不耐烦，像是赶苍蝇一样把他赶了出去。

路明非从放映室走出来的时候，影厅银幕上放映着文学社的合照，陈雯雯众星捧月地被拱在中间，苏晓樯瞥了他一眼，眼神在他手捧着的花上停留：“你也知道了？”

看她眼里带着泪水，路明非也突然有些心跳加速，他问：“知道什么？”

“赵孟华今天要跟陈雯雯表白。”苏晓樯的声音有些哽咽，“狗男人，不识好歹的东西。”

路明非都没听到苏晓樯的后半句，他的脑袋嗡的一下，然后下一刻感觉自己失聪了，眼睛也像是被太阳狠狠地照了一下，没有了焦距，然后在他模模糊糊的视野里，赵孟华捧着一束比他手中的那捧还鲜艳的玫瑰花，像个猴子一样跳到了舞台上，他的背后是放映机投射出来的一句话。

“I LOVE YOU。”

不只是放映员配合，还有文学社的同学顺着灯光拱卫在赵孟华身边，那些社员们摆出滑稽的造型，刚好在影院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再次组成大写的“I LOVE YOU”挡在荧幕前。

没有拿话筒，但赵孟华的声音穿过二十多米传到了他耳朵里：“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衰到家了么？”

这句话让路明非浑身发抖。

“陈雯雯，我喜欢你！”

然后一束射灯打在了陈雯雯身上，衣服白的像透明一般的陈雯雯站了起来，她三步拆成七八步走上了舞台，脸红得像是今天清晨的太阳，路明非出门的时候感觉今天的太阳很暖，可现在屋里的冷气太足，外面的太阳又照不进来——他现在冷的要命。

赵孟华的几个兄弟围着陈雯雯：“答应不答应？答应就快啊！赵孟华很好的！”

一切发生得太快，都像是经过了精密的排练，唯二的观众是路明非和苏晓樯。

前者死死地盯着陈雯雯的侧脸，在他耳朵里全世界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只有陈雯雯会发出点他能听见的响动来：“我也喜欢……你的。”

“看吧。”

苏晓樯突然发笑，她笑得像是壁画上服饰冷宫嫔妃的仕女，明明是在笑却好像在哭。

路明非眼睛酸得发痛，硬是流不下一滴眼泪。

他觉得自己突然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就像是游戏里的金克斯。

但金克斯作恶多端，烧杀抢掠，他只是在心里想想怎么去爱一个人的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却突然被他喜欢了三年的人判决死刑。

他感觉自己现在浑身是刺，满身防备，寻常三五个人恐怕都不能近他的身。

事实证明，人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是会失去一点理智的，然后路明非就做了一件人生至今最后悔的事情，他把随身带着的小绿瓶拿了出来，仰头把其中的“微光”一饮而尽。

是真的。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极度愤怒，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极度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