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五月榴花照眼明

在田可人和刘世伟结婚之后，陈露婷感到非常的孤独。以前习惯了和田可人一起逛街，一起研究花道，现在只剩下她孤家寡人，寂寞和无聊笼罩了她，让她无所适从。看到田可人那样的幸福，她自己也想要和林文斌早成正果。但是，一方面林文斌整日忙于发动工人运动，没有太多的时间谈恋爱，另一方面陈露婷自己也很忐忑，不敢去见林文斌的父母。这样一拖再拖，陈露婷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这时候，上海滩的酒醉金迷并没有减弱，各位大佬们还是那样的颐指气使，把追逐财富当做第一要务。在他们当中，秦川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引人瞩目的一位。

秦川的生意做得很大，既包括丝绸、日用品这样的百货，也包括药材、武器这样的紧俏物资。他做生意讲究的是财源广进，所以，只要是能赚钱的行当，他都会涉足。以前陈露婷不知道他的能耐，以为他只是个简单的富商，在接触久了之后，她才知道，原来秦川在上海的势力范围很广，颇具实力。

这天，陈露婷正在对着镜子化妆，准备出去闲逛一番。楼下传来了李健和陈晚霞的说话声。只听到李健向陈晚霞汇报道：“秦老爷送来一封信，是给小姐的。”

陈晚霞回应道：“你拿上去给小姐吧。”

李健答应了一声，遂上楼来找陈露婷。陈露婷从他手中接过这封信，打开一看，原来秦川邀请她去自己乡村的别院小住。陈露婷下楼来找陈晚霞商量，她对陈晚霞说：“姆妈，秦老爷邀请我去他的别院住几日，你看可否成行？”

陈晚霞想了一下，说道：“最近我看你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不如就去散散心吧。我让李健跟着你，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露婷同意了陈晚霞的安排，就回信给秦川，约好两天后去他的别院。

第三天一早，陈露婷带着李健启程去往秦川的别院。一路上，她看到了不少郊外的风景，心情也由抑郁转为愉快了。这时正值五月，是踏青的好时节。只见一片片空地上有不少人在游玩，有的拖家带口，有的是一对情侣。他们或者打牌，或者放风筝，或者闲聊，看起来非常的惬意。

陈露婷对李健说：“我有段时间没有到郊区来了，看到这风光，真的让人心旷神怡啊。”

李健笑着说：“小姐开心就好。”

到了秦川的别院，秦川把他们安顿好，就带着他们四处游玩。他的别院规模相当的大，占地约摸有十多亩，里面种植着不少鲜花和瓜果菜蔬，既能赏心悦目，又能供人吃喝，确实让人大开眼界。

他们来到一处花圃前，只见里面的芍药正在盛开。这些芍药色彩不一，神态各异，让人有怦然心动的感觉。红色的芍药如胭脂般绚丽，白色的芍药如白云般纯净，它们的花瓣都呈卷曲状自然生长，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看到这些美不胜收的芍药花，陈露婷露出惊喜的表情。秦川发觉之后，笑着说：“既然露婷小姐喜欢，等会我就让人剪上几枝，插到你的房间里去。”

陈露婷摇了摇头说：“还是让它们绽放在枝头吧。”

秦川不以为意的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再说，它们能为露婷小姐而欣赏，也是它们的福分啊。”

陈露婷笑了笑，回应说：“我还是更喜欢它们自然的状态，这样才能更好地欣赏它们。”

秦川笑着说：“没想到露婷小姐还是位惜花人。”

他们继续向前走，看到前面有几树火红的石榴花，也开得正艳。一簇簇鲜艳的石榴花宛如美人的红唇，点缀在绿色的枝头上，让人有亲近它们的愿望。

陈露婷对秦川说：“没想到秦老爷的别院如此的富有诗意。”

秦川回答说：“因为有了露婷小姐的光临，更具风采了。”

刚刚欣赏完石榴花，陈露婷他们又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枙子花香。陈露婷问秦川：“这是枙子花的香味吧？”

秦川回应说：“正是，露婷小姐可喜欢枙子花？”

陈露婷点头说道：“我比较喜欢枙子花的香味，感觉它香而不腻，花香浓郁，是一种非常难得的草花。”

秦川笑着说：“那让我摘下一朵，让露婷小姐佩戴在胸前吧。”说完，他就从花丛中摘下一朵枙子花，递给陈露婷。陈露婷不好推托，只好接了过来，别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再往前走，是一片寂静的荷塘。荷塘中种着大片的荷花，可惜还没有到开花的季节。只见水面上点缀着一片片宽大的荷叶，还不时有蜻蜓和蝴蝶在四周飞舞。

秦川对陈露婷说：“如果是七月份来到这里，露婷小姐就可以看到非常美丽的荷花了。”

陈露婷接着说：“夜晚的荷塘，别具特色吧？我很向往那荷塘月色。”

秦川回应说：“这个容易，露婷小姐可以在盛夏再造访我的别院，不就可以看到这独特的风景了吗？”

陈露婷点头称是。

在这里居住期间，秦川为了讨陈露婷欢心，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他并没有用大鱼大肉来招待陈露婷，而是让厨子每天做精致的吃食，送到她的房间，让她享用。今天是淮扬菜，明天就是鲁菜，后天则是粤菜，每天不带重样的。吃过这些美食，陈露婷对饕餮盛宴这个词也有了全新的认识。在她看来，粤菜的质鲜味美，川菜的麻辣鲜香，鲁菜的平和养生，淮扬菜的原汁原味，都让她叹为观止。正所谓食不厌精，烩不厌细，在品尝过这些个美食之后，陈露婷更感觉到了美食的力量。

当然，让陈露婷感觉到生活的美好的，除了美食，还有其他不同的方面。比如说，秦府上下都对她毕恭毕敬，唯恐得罪了她。连带李健也受到了礼遇，他们并不把他视为随从，而是将他看作了陈露婷的娘家人。无论他们两个走到哪里，到处都是尊崇的目光。

秦川知道陈露婷对昆曲感兴趣，还特地邀请了昆曲名角来唱堂会。这天上午，别院中的佣人们早早忙碌起来，有的忙着搭戏台，有的忙着准备吃食，有的忙着招呼客人。大约十点钟的样子，堂会正式开始了。他们今天请到的是楼小艺，以演绎正旦出名。秦川告诉陈露婷，今天的曲目包括《女驸马》、《天仙配》、《白蛇传》和《霸王别姬》。

台上演得是如怨如诉，台下看得是如痴如醉。以前陈露婷也接触过一些昆曲，但是，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同身受。冯素珍的忠贞不二，七仙女的浪漫多情，白素贞的率性而为，虞姬的以死殉情，都让陈露婷感慨不已。在她看来，昆曲真的是个大宝库，保留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汲取了不同剧种的优点，成为了雅俗共赏的一个剧种。

看到陈露婷眼里不时闪烁着泪花，秦川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已经产生了一定的效果。他不时递上一条手帕，让陈露婷擦拭眼泪。感觉到他如此温柔体贴，陈露婷不禁加深了对他的好感。

在看到虞姬自刎而亡时，陈露婷唏嘘不已，为她的刚烈和忠义倍感惆怅。事实上，这些女子并不比男子来得差，她们有自己的追求，有坚毅的信念，有果敢的行动，为了爱情能够双向奔赴，不惜背叛金科玉律，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飞蛾扑火，至死不渝。

在观看这些曲目的过程中，陈露婷不时流露出对这些女子的赞赏，秦川也对她的观点表示赞同。他对陈露婷说：“我最喜欢的就是有个性的女子，她们能够离经叛道，不落俗套，让人感慨之余，又有无限的神往。在我看来，露婷小姐也是这样的女子，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对你的追求。”

陈露婷当然明白他的心意，但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林文斌，其他男人是没有办法替代他的位置的。她笑着回应秦川：“秦老爷谬赞了。我知道秦老爷对我的厚爱，但是，眼下我还不能决定自己未来的走向，还请秦老爷容我思虑思虑。”

秦川没有多说，只是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