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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李健说:“我有手有脚,可以去打零工赚钱,赚来的钱还可以补贴家用。”

陈晚霞笑着说:“你自己挣的钱还是留着将来娶媳妇吧。”

李健坚定地说:“我这辈子不会离开你和小姐的。你们好,我才好。”

陈晚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人跟着我们,也是我们的福分。”

李健腼腆地笑了笑。

搬家停当之后,陈露婷就想着去找林文斌,告诉他自己的近况。她让李健去给林文斌送了一个纸条,约他在桃花林见面。

此时正是严寒的冬季,桃树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让人看了感到一阵凄凉。陈露婷来到这里以后,徘徊在桃树林里,心中升起了对未来的迷茫。如今,家境一落千丈,自己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本事,路该往哪里走呢?

林文斌如约来到了桃树林。最近他非常的繁忙,整日忙着发动学生,搞运动,撰写文章,呼吁民众觉醒,所以,没有闲心思管其他事,也就忽略了陈露婷的感受。

当林文斌见到陈露婷之后,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关心地问:“露婷,你怎么了?”

陈露婷很想扑进他的怀里,哭诉一番,但是,出于矜持,她还是淡淡的说:“我搬家了。”

林文斌奇怪地问:“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

陈露婷接着说:“因为我姆妈破产了。”

林文斌上前搂住陈露婷的肩膀,安慰她说:“别怕,还有我呢。”

这句话勾起了陈露婷的委屈,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林文斌看到她哭了,有点手足无措。为了转移陈露婷的注意力,他说道:“露婷,我们联合会的成员已经突破八百人了,队伍正在不断的壮大。”

陈露婷听到他这么说,有些失望。她本想和他好好说下自己家里的事,谁想到他满心都是工作呢。

陈露婷有几分不高兴地回答:“哦,那是好事,恭喜你了。”

林文斌意识到了她话语中的冷淡,问道:“露婷,你不高兴了?”

陈露婷掩饰地说:“没有啊。”

林文斌解释说:“家事再大,也是小事,国事再小,也是大事。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只有承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来,才能让自己的青春更闪亮。”

陈露婷撅着嘴说:“那你是嫌我落伍了?”

林文斌认真地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和这个社会脱节。我知道破产带来的负面影响,但是,这不能成为你退缩的理由。”

陈露婷仍然很不高兴,她对林文斌说:“我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点安慰罢了,你何苦这么轻视我呢?”

林文斌也不高兴了,他回应说:“我从来没有轻视你,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是非常重的。”

陈露婷嗫嚅着说:“可是我没有感觉到。”

林文斌见她一副受伤害的模样,心中不忍,抱着她说:“对不起,露婷,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希望你能够从困境中摆脱出来。不过,我们生活的方式有很多种,关键看你怎样抉择。”

陈露婷见他道歉了,也不再和他计较,说道:“文斌,我对将来的生活感到迷茫,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林文斌回答说:“我想要和你一起多参加活动,等你接触的人和事多了,你就知道,你并不是最不幸的那一个。”

陈露婷问道:“真的吗?还有人比我更悲惨吗?”

林文斌郑重其事地说:“这是自然,在社会底层,有很多人在为命运而挣扎,我之所以要投身革命,就是希望能把他们解救出来。”

陈露婷想了一想,说:“那我愿意去跟随你看一看。”

林文斌很是高兴,说道:“我早就期盼着这一天了。”

陈露婷主动挽起林文斌的胳膊,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刚好有空,就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林文斌回答说:“好啊,我带你去上海的工厂看一看。”

很快,林文斌就带着陈露婷来到了自己家的纺织厂。进入工厂,只见一排排的纺纱机器整齐地排列着,其中夹杂着不少女工。经过观察,陈露婷发现,在这些工人中不乏童工,她们的年龄看起来在十三岁上下,个个都是面黄肌瘦,弱不禁风。工厂的环境很差,温度高,噪音大,还有不少棉絮飘荡在空中。

林文斌向她介绍说,这些女工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在十个小时以上,工资少得可怜,勉强可以温饱度日。而且,她们中的很多人都会患上肺病,一旦得病,工厂老板会毫不留情地将她们赶出工厂,让她们流离失所。

陈露婷问林文斌:“既然你知道这些情况,为什么不帮助她们改善生活条件呢?”

林文斌苦笑着说:“在这里,我哪里有发言权?”

陈露婷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到了这些姐妹的贫苦生活,再对比我自己的生活,也知足了。”

林文斌认真地说:“光知足是没有用的,我们要一起努力,推翻这个人吃人的旧社会,建设起一个天下大同的新社会,才是最好的办法。”

陈露婷疑惑的问:“可是就凭我们这些人,能够达到这样的远景吗?”

林文斌坚决地说:“我们是先锋力量,等到我们把群众都发动起来,一起行动,何愁不能实现这样的理想?”

陈露婷也被他鼓动起来,高兴地说:“我愿意为这项事业而奋斗。”

看到陈露婷这样说,林文斌心里非常的满足,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不过,他也意识到,要想让这么一位贵小姐投身于革命当中,要走的路还是很长的。一方面,他为陈露婷的觉悟而感到欣慰,另一方面,他还在想着怎样让陈露婷走得更远更好。

这时候,陈露婷想起改编昆曲的事,就向林文斌说道:“我的国文老师正在帮我们改编昆曲,你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

林文斌回应道:“好啊,我也想见见你的这位老师。”

两个人商议妥当,就启程去曾雪亭的家了。来到曾家,他们全家都对陈露婷和林文斌表示了欢迎。大家闲话了一番,就切入正题,谈起改编昆曲的事了。

曾雪亭将已经改好的部分给他们看,陈露婷和林文斌仔细研究了一下,觉得整个思路是对的,就是在细节上还需要打磨。

林文斌对曾雪亭说:“曾老师,您的文笔实在是太精妙了,把这个《红娘》演绎得是出神入化。”

曾雪亭客气地说:“你过奖了,我也是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

林文斌笑着说:“有了这个剧本,我们重新定义红娘就有着落了。到时候,让露婷演红娘,再找人演崔莺莺和张生,这部戏就妥了。”

陈露婷兴奋地说:“我已经想好由谁演崔莺莺了,就是我的好朋友,田可人。”

林文斌问道:“她演过戏吗?”

陈露婷不以为意地说:“虽然她以前没演过,但是,我看好她。谁不是从零开始的呢?”

林文斌点头说道:“也对,那就让她试试吧。”

在陈露婷和林文斌离开曾家之后,李爱如对曾雪亭说:“看起来他们是一对呢。”

曾雪亭若有所思地说:“是的,希望他们能够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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