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中影回过头来,只见罗寅已经睁开了眼,见是岳中影,欢然道:“是岳兄弟,多谢相救。”
忽又想起一事,急向子矜看去,只见子矜面色苍白,依旧不省人事,不由得急道:“子矜,子矜。”
岳中影伸手探了探子矜脉膊,安慰罗寅道:“罗兄莫急,子矜姑娘身子虚弱,又受了水,这才一时醒不过来。”
说着,举起右掌,轻轻按在子矜头顶百汇穴,将一股内力缓缓输入,果然不多久,子矜吟咛一声,睁开了眼。罗寅见子矜无恙,大喜过望,扑上前来,两人紧紧相拥。
两人本以为此番必死无疑,却不料居然能够逃出生天,激动之下,泪流满面,良久,这才松开。
岳中影见罗寅转过身来,这才道:“罗兄,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有人追杀你呢,莫不是罗兄惹了什么仇家?”
罗寅微叹口气,这才道:“唉,什么仇家,说来惭愧,派人追杀罗某的,居然是我的亲弟弟。”
岳中影一愣,道:“罗庚?”忽然想起罗氏兄弟并非一母同生,罗庚追杀罗寅,只怕又是为了什么权利财产之争。
果然,罗寅点头道:“不错,便是舍弟罗庚。去岁商队北归,在下因子矜之故,再加上实不愿回去,再跟舍弟有何争执,因此便留在了大理。哪想到,家父却不幸在去冬染病身故,舍弟便继承了罗氏家业。不知是何人,在舍弟面前进谗,说在下这几年南边经商所得,大部被我私吞了下来,在大理购置产业,是以不愿北归。”
“舍弟原本就与在下有隙,听了此言深信在下私吞财产,又怕我财力一雄,便北上与他争夺家产,便重金雇人南来,要将在下杀掉,以免后患。幸亏在下素日待下甚厚,便有忠仆前来大理报信。在下既然不愿争这家产,便想避开追杀,从此隐居起来。”
“哪料道我方动身,追杀者便到,在大理城外碰上,一番恶斗,在我身边的几个属下拼力相救,在下在幸免遇难,逃到此处,却终究还是便杀手追到。我俩自知生还无望,只好相偕投水自尽,天幸岳兄居然在此处,在下竟然能够逃得姓命。”
岳中影听了罗寅述说,想不到不惟朝廷之上尔虞我诈,便是寻常人家,居然也有这些骨肉相残之事,不禁默然。
罗寅便又问道:“岳兄,去年你出事之后,我跟子矜多方打探,才听闻你大闹皇宫,被大理皇帝所擒,只道你已然无幸,不知岳兄弟如何脱身,怎么又在这里?”
岳中影见罗寅询问,便将事情本末约略说了一遍。
子矜听毕,对董云楚既敬且佩,见岳中影神色黯然,便安慰道:“云楚姑娘既然说过会在此处相见,岳大哥,上苍一定有好生之德,定会保佑你们相见的。”
岳中影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罗兄,子矜姑娘,你们二位今后如何打算?”
罗寅叹道:“舍弟既然想杀我,此番虽然未能达到目的,不过以舍弟的为人,只怕不肯罢手,此番幸有岳兄相救,只是不知在下又能逃得了几时。好在有子矜相伴,逃得一日,便是一日的福气。”
说着,两人相顾而视,露出幸福的笑意。
岳中影见二人情意绵绵,禁不住想起董云楚来,眼见相会之期日近,心中虽然盼望相聚,却不知董云楚果真能来否。
半日,方道:“罗兄,既然如此,距此数里外,苍山深处,有一处隐秘之所,人迹罕至,不如二位到那里去一避如何?”罗寅颓然道:“纵避得了一时,岂能避得了一世。”
说到这里,心中突生奇想,道:“岳兄弟,罗某有一个不请之请,不知岳兄能否答允?”
岳中影见他说的奇怪,不禁一怔,道:“罗兄但说无妨。”
罗寅道:“我二人此时虽有岳兄照拂,暂时无碍,但岳兄终不能保我一世,罗某是想,岳兄可否传罗某一些保命防身之技,当可保无虞,只是罗某深知武林中人规矩,技不轻授于人,不知岳兄弟意下如何?”
岳中影一愣,罗寅意欲习武自保,听来似乎有些怪诞,但细想下来,却也在情理之中,自己此后行止并无定所,料来也难护罗寅一世,便点点头,道:“罗兄如有此心,小弟岂敢不遵。”
罗寅听岳中影答允,心中大喜,纳头便拜,道:“既然如此,罗某便拜岳兄弟为师。”说着,便欲拜师行礼。
岳中影道:“此举万万不可,小弟与罗兄兄弟相称,罗兄又年长于小弟,小弟岂敢僭越为师。小弟武艺,并非家传,亦无明令不得外传,罗兄既然愿意学,小弟不敢隐瞒,只是绝不可为师,不如就以师兄弟相称,罗兄以为如何?”
罗寅见岳中影坚决不肯为师,便也不再坚持,便道:“既然如此,愿拜岳兄为师兄,岳兄切万不可推脱。”
岳中影又要推辞,罗寅却已经拜了下去,口称师兄,岳中影见罗寅之意甚坚,便也不再坚持,只含笑道:“如此,可令子矜姑娘受委屈了。”
子矜一笑,道:“岳大哥即肯相助,子矜感激不尽,岂有委屈之理。”当下三人改口师兄弟相称。
岳中影便带了罗寅二人,直向苍山深处,到了巨岩之下。巨岩极高,罗寅同子矜俱难攀上去,岳中影便替二人做一绳梯,暂作进出之用,安顿完毕后,方道:“师弟,我近几日还有要事去办,二位暂在此稍住几日,待我要事一了,即来传二位武艺。”
罗寅二人也知道岳中影是要去同董云楚相会,便即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