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悠夏愕然地看着连卫明,她还没有从连卫明的改变中回过神来,这个时候的连卫明就像一个普通的父亲,知暖知热,而不是伴随了连悠夏二十多年记忆的那一个冰冷无情的男人。
连卫明看着连悠夏的表情,心里一阵难受。却不想破坏这难得的一家人相聚的时光,四下看了看:“江南呢?”
“他还在公司,最近事情比较忙。”连悠夏有些别扭地回答。连卫明却是欣喜若狂,至少,夏夏还愿意和自己说话。三个人不尴不尬,也算是吃了一顿饭。
而此刻的江南,靠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上,眼前,是映着万家灯火的墙壁。
施炎晃晃悠悠地进来,没看见江南。他有些纳闷地嘟囔了几句:“怎么回事,不是让我过来,自己却不见了。”
话没说完,就听见江南的声音从桌子背后传来:“这里。”
施炎蹲下身子,总算在桌子的背面找到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的江南。他一屁股在江南的面前坐下,有些奇怪地问他:“你干嘛,耍忧郁,玩深沉?不对啊,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怎么说也应该是我这种风靡万千少女哎呦,你打我干嘛?”
“闭嘴!”江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想,要不是谦之出差,才不会找你这个话唠过来。
施炎有些委屈地闭上了嘴,看了江南一眼:“我说真的,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坐在这里干什么?还有,你坐就坐着吧,叫我过来干什么?这又没有酒,又没有女人的,太无聊了吧?”
“不想待在这里就给我滚。”江南又是一声冷哼,施炎长叹口气,算是自己命不好,摊上这么个阴晴不定的发小。
认命地放松了身体,他说了一句:“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你说,连悠夏这人怎么样?”沉吟了半晌,江南才开口说话,可出口的问题让施炎半天没合上嘴巴。
“哥们儿,我这人可奉行着朋友妻不可欺的坚定原则,和你老婆从来没有私下接触,更不要说亲近接触了。”
江南不耐地看了他一眼,施炎讪讪地闭上了嘴巴,想了想,又开口:“我觉得连悠夏这人挺好的,至少,我从来没有看你笑得那么开心过。”
一丝微笑在江南的唇角漫开。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冷心冷面,可那些人都不知道,他所有的热情和真心,在浩浩离开的时候被一同埋进了冰冷的水里。可自从遇见连悠夏,他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一个救生圈,重新看见了生活的希望。
可偏偏,那最初让自己丧失了希望的人,也是她。
“诶,兄弟,你别用这个表情,我看着怎么这么吓人啊。”施炎看着江南脸上温和的表情变得冷凝,而后弥漫开一阵杀意,连忙说。
“施炎,如果有一天,你想做一件事情。可是那件事情是被所有人批斗反对的,你
会怎么办?”
面对江南突如其来的问题,施炎难得认真地想了想:“如果那件事情能让我开心,而且是我没法割舍的事情,即便是所有人都反对,我也会把这件事情做下去。”
话音落下,一室沉默。江南垂着头,很久都没有动静。施炎在江南的面前晃了晃:“哥们儿,你别吓我。不会睡着了吧?”
正要凑上去,江南突然抬起头,吓得他“哎呦”一声往后退了两步,一头撞在了桌子边沿。
“施炎,有些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看着江南脚步轻松地朝着外面走,施炎摸了摸刚刚被撞疼的后脑勺,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羡慕我什么?”
“没脑子。”
迎着满天晨星,江南走出了大楼。口袋里的手机在他的兜里不知疲倦地震动着。江南接起手机,眸色蓦然变得柔和:“乖宝,怎么了?”
那头的连悠夏听到这个昵称,脸上泛着胭脂一样醉人的红晕:“江南,你工作忙完了吗?我们吃完饭了,你要不要过来一下?”
“嗯,刚忙完,我现在就过去。”
连悠夏挂了电话,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原本“乖宝”只是两人在床上的爱称,可最近江南却越来越喜欢这么叫她,甚至当着别人的面常常也会叫顺口。
尽管她无法忽视心里甜丝丝的感觉,却还是觉得脸上烧的厉害。
“夏夏,江南怎么说,过来吗?”童月娟撑着助步器走了过来,一眼就看见女儿脸上洋溢的幸福。
她的心里不由舒了口气,原本一直担心江南对女儿不好,现在看来,他的确是最好的归宿。
从挂下电话的那一刻开始,连悠夏时不时就朝着外面看去。童月娟默默摇了摇头,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儿大不由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