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聪一生中说过无数句话,也说错过无数句错话,但是,有那么一句话,改变了他的人生。
当一个肤白貌美肩负两座大山的女人,在酒酣之后,媚眼迷离的让你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
你应该做出怎样的回应?
每次回溯人生的这个瞬间,杨聪体内绝对理智的第二人格都想伸出巴掌给自己狠狠的来一记大逼斗。
因为这个夯货当时仿佛没有看到那熟肉铺子摆出来的垂涎欲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个答案:
不好意思,我只有C1本(驾照)。
杨聪是个有点聪明的人,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种种毛病,他身体里代表绝对理性的部分常常顶着第二人格的身份来审视和鞭笞自己——磨牙打呼,脸黑非酋,自以为是,有点头脑,但是不多。
最重要的是,嘴毒。
而且不是一般的嘴毒。
嘴毒这个领域,杨聪自我审视下,可以分为发乎情,止乎礼,藏之心三个阶段。
首先是发乎情。
这是基本上所有人都会经历的初级阶段。一个人在情感浓烈想要毒舌时候,大部分会不由自主的引发DNA双螺旋的生理本能共鸣,形成统一的外在表现形式,基本结构就是“我R/槽你xx!”
后续的【XX】大家可以按照目标家的家谱来排列组合,不过大多数人喜欢从母系传承排列,其中目标家的母亲和祖母是重点打击对象。当然,也有某些地域喜欢把目标家的男性也纳入威慑范围,比如京都的大爷时常成为当地嘴毒爱好者的首选打击目标之一,漫步街头时不时能听到一句“槽你大爷”,那就是本地嘴毒爱好者的日常练习,以便有朝一日能够准确熟练精准的将极致的毒舌发挥在关键时刻。
可以说“发乎情”这一层次的毒舌几乎是全天下人通用的,不分年龄,性别,阶层,地域,但是通用不代表它是唯一好用的。
杨聪也是上了初中遇到自己的语文老师才让自己脱离了这一初级阶段,从而触及更高一层级的“止乎礼”。
当然,并不是杨聪的初中老师脑细胞磕了尿素了,非要教自己的学生怎么高雅的毒舌,他只是倡导学生多读点课外读物,多读点名人名著,比如钱钟书,比如马克吐温,熏陶下文笔,如果能出一两个少年作家,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世事难预料,就像西游记里孙悟空定住了仙女没想别的只想摘桃一样,在其他学生接受名作熏陶的时候,杨聪却从中看到了更高层级的毒舌技巧。
比如钱钟书的《围城》里把卖弄风骚的鲍小姐称作“熟肉铺子”和“局部真理”,就向杨聪展示了一种全新的骂人技巧,如何不带一个脏字,不牵扯任何生理繁衍排泄功能来吐槽一个人
比如马克吐温在公共场合吐槽一部分国会议员是狗娘养的,被人抗议后当众道歉说,好吧好吧,我说错了,我承认国会议员有一部分不是狗娘养的。
这句话堵得那些抗议者如同便秘三天还得干了一碗麻辣火锅底料一样,痛苦而憋屈。
这位伟大的作家高超的技巧让杨聪知道了顶尖的嘴臭,可以含而不露,可以达到怎样的高度。
对于有文化的人来说,想编排一个人,他们有着指代,隐喻,象征,指桑骂槐,借古讽今,皮里阳秋等等十八般兵器,这对一个还处于“发乎情”阶段满嘴脏话的嘴毒爱好者来说,不亚于古代人看到现代的机枪、大炮、飞机导弹之类的一样震撼三观惊为天人。
见识到这十八般兵器的威力之后,杨聪再也不愿意让任何生殖器官和排泄物词汇随便出现在自己嘴里。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如果天天嘴里【只因】乱飞,那只会让听者对自己的父母、家教、师长产生严重的怀疑,这么满嘴喷粪的牛逼人物怕不是前世的化粪池投胎而来的吧。
所以这一阶段被杨聪归纳为,“止乎礼”——知道礼貌的毒舌也能爽到,你就不会执迷于槽飞别人家里族谱上的无辜亲人。
在这一层次浸淫了十多年之后,杨聪也已经步入社会,他毒舌技巧在跟各种快递站投胎转生而来的大件货小件货日常磨炼下,已经日臻化境,随心所欲。
他自己最满意的毒舌案例是曾经不发一言,让公司喜欢媚上欺下的部门总监的新婚之夜在医院急诊室度过——你们别多想,并不是杨聪身体力行利用物理法则把新郎或者新娘送进肛肠科或者妇产科。
他所有的操作其实很简单而且合法,重要的是后者,合法。
他不过是被这个沙雕总监塞了一张红色炸弹——也就是结婚请柬,本来同事间人情来往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个总监刚刚在年度kpi总结报告里,把杨聪干出来的成绩写进自己名下,大手一挥让辛苦一年的下属另想办法。
既然总监这么拟人,杨聪也毫不客气在总监与其大肚子女下属的双喜临门婚礼时塞了三个厚厚的红包,当然,除了红包封面留了三个总监前女友们的名字之外,杨聪的所作所为可以说以德报怨仁至义尽。
本来婚宴后两位主角充满期待感的拆红包分享喜悦,结果拆到一半,拆到三个前女友签名的红包,打开一看,不光一分钱没有,各个里面都放了一盒健胃消食片——这搁谁谁不多想,想完谁不堵心,大肚子的新娘直接决定挟孩子以令猪头,在急诊上演了一出年度家庭伦理大戏给医院大夫护士看了个过瘾,这倒是直接缓解了广大医护工作者在夜间值班时日益高涨的娱乐需求与没有时间追剧之间的矛盾。
至于本文开头提到面对一个女人身材妖娆满怀春风的暗示,杨聪的那句毒舌,不过是十多年“止乎礼”境界里不过脑子的一句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