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吩咐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烧了。”赏罚堂的主簿主要负责赏与罚的执行。如今小姐特意前来过问,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毕竟一堂不侍二主。
“什么时候,在哪里?”
“小姐,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老爷吩咐的,下面的人也只是照办。”很明显,小姐来者不善,主簿也不是傻子。想着一旦什么都说了,到时候,反倒惹出一些岔子,很有可能让他狗头不保,毕竟这红辣辣的记录就是前车之鉴啊。
一道凌厉的白光闪过,木绫右手握着刀柄,此刻,刀尖正向着地面,滚落着鲜红的血珠。
当她是傻子吗?赏罚堂素来执行人的死与生,与戒律堂共同掌管着木梨堂绝不可犯的规矩。连尸骨都不留,谁允许了?生平最恨伤她身边的人,只要是她木绫的人,碰了,都要付出代价,连同她自己,也不会放过。
傍晚时分,木绫去看望了小五。
瘸着一条腿,小五躺在床上,盯着房间门口的木绫,两眼泪哗哗。他可不是为着自己,而是一看见小姐,就想起了替他们白白牺牲了的小一。
通过小五,木绫方才知晓,他离开私庄的那晚是去见了小四,之所以去见小四,则是为了找她。而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了三天。
小四是足足等了她三天吗?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对她这么忠心,而她却没能为他们分担一星半点,更没能护住他们。
是她没用。
“告诉其他人,好好呆着,什么也不要做。”
小五的卧室外,木老的人已经候了许久。木绫刚跨出卧室,便直接去了后院最大的一间复式。
复式小墅的一楼客厅内,木老正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待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在院子外响起,方缓缓地睁开了眼。拄着身侧的手杖,起身迈至红漆的双开大门,如一尊威严的大佛,周身散发着不容辩驳的气势,目光如炬地看着来人。
“跪下!”
“砰”的一声,方形石砖上,木绫双膝着地,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畏惧,有的只是早已思虑好后果的冷静。
“知道为什么跪吗?”木老俯视着木绫,笃定她不会认错。作为木梨堂的堂主,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是他从小培养继任之人最基本的要求。只是,这份特质是作为木梨堂的堂主,而不是作为将来扶植于木栖身后的一股势力。
臣服,是木老如今需要木绫学会的。倘若日后有所分歧,那么必有一方需要退让,而这一方一定只能是眼前的这个女孩。
“主簿以下犯上,言语不敬,我当面处置了他。”双手垂于两侧,木绫眼神坚定地平视着前方,语气之中未见丝毫波澜,也没有一丝半点的负罪感。
“人证呢?”拄着手杖的指节轻敲杖首,似是在审视院子里正跪着的那人,方才所言是否有假。
“没有。”果断而简洁的回答。
木老一双锋利的眼睛当下眯了眯,敲着手杖的动作骤然停滞。
“你可知,赏罚堂下面的人已经生了不少异议。”
作为堂主,以一个不能令人信服的理由,处置了一个不完全效忠的人,事后没做任何处理,赤条条地大敞于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善后的错,是大错。
既然错了,就要认错,而她?会认错吗?或者说,他如今需要她认错吗?
“木绫考虑不周,愿意受罚。”木绫二话不说,认罚。
“去暗室关一个月吧。”
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骨子里透着没有半点服输的韧劲,从前,正是看到了这个性子,一眼选中了她。日后,生或死,且看她自己的造化。
虽然赏了她一声爷爷,然而,并未给过她半分慈祥,将来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