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管事这么说,车夫忙扶着他下车。
看到告示栏前群情激动,陈管事不屑地哼了声。
有什么好热闹的。
他斜眼看去,却是一怔。看那告示的纸色、笔迹、落款印章,竟然隐隐是敕令的规制。告示旁守着的兵士,也不似县衙衙役们那般懒散,服饰的制式,像是河南道的。
陈管事踱步近前,却被人群推挤到外侧。有人七嘴八舌喊道:“写的是什么啊?兵爷给读读!”
那守着告示的兵士显然并不理睬这人。
便有一长衫男子朗声念到:“上闻河南窈窕,明辟思服,择贤作俪,隆代所光。故遣中大夫与掖庭丞及相工,于河南道乡中阅视良家童女。年十四以上,二十以下,姿色端丽,合法相者,载还后宫,择视可否,乃用登御。敕令腊月二十三,与后宫检视,不得有误。”
念到最后,长衫男子声音竟然有些许颤抖。
陈管事心内一惊。
四周传来嘈杂的问询声:“文绉绉的,什么意思啊。”
那男子拨开众人往外走,边走边喊道:“皇帝陛下要在河南道选妃了!无论士庶贫贱皆可参与,有闺女的快回去准备吧。”
那人顾不得读书人的儒雅,慌慌张张地挤开众人跑远了。
有闺女的快回去准备,呵呵,这是心存奢望了。
选妃乃是万里挑一的事,可不是谁都有机缘入选的。
陈管事吁了一口气,反正我的女儿还小,即使她正当龄,我也舍不得她啊。
况且入宫选妃,恐怕只衣服饰品一项,就要开销掉全家一年的吃喝。
衣服饰品……
陈管事忽然抬头,深吸一口气道:“衣服!”
引得路上的行人侧目看过来,戏言道:“这位先生莫不是有女花容月貌,此次选妃有望吗?”
陈管事不离那人,径直朝成衣绣坊跑去。
毕竟上了年纪,他跑了几步后略有些气喘,到了最后,就只是迈开步子,不顾风雅,像年轻人那样大步疾行。
成衣绣坊的人得了休息,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
陈管事大力推开绣房的门,见林钰由郭管事陪着,正在检视一件月半裙。
他大声道:“东家!皇帝要选妃了!咱们的成衣能卖出去了!”
林钰看向他,嘴角勾出悠闲的一笑,似乎成竹在胸,全然没有惊讶。
陈管事又道:“时间紧急,要求本月二十三即到都城。这样子算来,其他绸缎庄根本来不及为这么多女孩子缝制新衣。我们的却只需要轻轻改动就好了!”
林钰点点头,示意仆从上前搀扶陈管事。
竟然,早就知道吗?
陈管事喘着气面露疑惑。
林钰笑道:“嗯,今晚又要劳烦你安排人写告知了。这次,咱们赚笔大的。”
赚笔大的。
陈管事感觉自己心内像是被人点着一把篝火,腾地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