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水大惊，心急之下想要抓住舒云，不想反被她拖累下去。两人在尖叫声中穿过，好在峡谷虽然深，但两旁杂生的树枝和藤蔓减缓不少的冲力，两人最后落在一片松软的沼泽上。

直至此刻，李水都没有松开舒云的手。

舒云比李水先一步醒来，她全身酸疼，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半个时辰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被李水紧紧握住，舒云花费好大工夫才将他的手挣脱开。偏巧此时李水醒来，他看见舒云的手跟自己的手握在一起，沾满泥渍的脸变得通红。

“你还好吗？”舒云满是歉意，她心底清楚，若是没有李水，她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惨得多。李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舒云忍着满身伤痛，把李水拖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她向上望去，深谷中云雾密漫，不见尽头。却见到右边山崖上一条瀑布如玉龙游空，滚滚而下，汇入谷中深潭，如此倒滋润得不少生命。

潭边花团锦簇，摇曳生姿，倒也美轮美奂。舒云看到崖边一大丛小树上长满了青红色的果子，采下一颗，第一口咬下去涩中带甜，在这深谷之中倒也勉强能够果腹。她一下摘了几十枚野果，来到李水旁边。

“来，先吃点果子垫着肚子。”

“谢谢姐，你人真的很好。”李水艰难地说。

“我是盗贼出身，怎么可能会是个好人呢。”

“对不起。我承认当时是急了些，但害到你跌落深谷，实在悔恨。”

“还好孩子没跟我们一起，不然他如今才是真的下黄泉了。”舒云不依不饶，忽然语气一转。“咱们洛州四鼠，相识几年了。”

“十年了。当时我们还常常吃不饱饭，做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你长得漂亮，武功是我们四个当中最好的，所以都叫你锦毛鼠。”

“你小子就是只水耗子，在水里谁也抓你不住，过江鼠你说是也不是？”

“当时三弟四弟都还在的。”李水的内心浮上几分悲凉。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正是李老头送给他的，木盒里面躺着两枚漆黑的丹药。

他看着丹药发笑，边笑边说：“这个东西，也实在是用不上了。我们认识了十年，也被这玩意困了十年。”

李水仰天叹了一口气，而后将两枚丹药都递在舒云的面前。

他轻声道：“舒姊姊，都给你吃吧，能多活六年。”

舒云笑着拿起其中的一粒放入口中，眯着眼睛看向李水道：“你是真不想活了。”

李水没有回应她，反是笑着催促道：“还有一粒，你也吃了吧。”

舒云用手扶着石头起身，脸上带着笑意，走到李水面前，忽然俏目圆睁，瞬息之间左手便到了李水的右颊，发出清脆的声响。

舒云笑道：“这就想死了，啊？三弟四弟的仇你报还是不报？”

李水怔怔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有气无力地说：“如今你我在这深谷之中，倒也很快就要追随他们的脚步了。等死后变成我一定要变成厉鬼，找那两条干蛇索命。”

梅开二度，舒云伸出胳膊抡到空中，见到李水没有丝毫闪躲将巴掌变成柔情的抚摸，舒云在李水耳边柔声道：“你死得倒是轻巧，能不能变成厉鬼报仇不说，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山谷之中，你也舍得？”

“我们四个当中，就数你最重情义。”舒云看向李水，酥麻的声音中藏着些许惋惜。

“姊姊，我这么多年一直瞒着你一件事情。”

舒云伸出手指抵住李水微微颤抖的唇，李水眼神闪躲，不敢看眼前人的眼睛。

那一双令人销魂的眼睛，此时竟比死更容易让李水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