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仁义对这秃驴心中恶心,可此时却管不了那么多。
当即跃入水中。
“这位庙祝,你可要好生看着。”送子僧看着高恨水。
“这鬼婴在此处被弃,又在此处亡故,怨念极重。
又是刚出生不久,自有七八分水性,若是你家城隍老爷不通水性,说不得会吃亏。”
说罢,他再次一震禅杖,背过身去。
“那万魂幡与我佛有缘,非我这等身具佛性之人不可渡。
你家城隍老爷在水里吃了亏,自当知晓我所言非虚,当不会怪罪我不告而取之过。”
说罢,便化为一道金光往城隍庙而去。
高恨水心中将信将疑,此刻也顾不上这和尚去庙里干什么,扭头便去招呼下河村民。
水中,崔仁义只觉得一阵刺骨寒冷。
好在他受过泾河之刑,又饮过那香艳美酒。此刻虽有寒意,但不能伤他神魂分毫。
周遭水压也如若无物,自己身形在河中可自由行动,畅通无阻。
只是忽的,耳边便传来了那鬼婴的哭喊声。
“阿耶!我要回家!”
血淋淋的双手挥舞着,在河水中染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污,朝着崔仁义横冲而来。
崔仁义下意识运起心念之火。
烈焰翻腾,河水滚滚。
那鬼婴痛得大叫,浑身冒起青烟,在河水中化为滚滚气泡往上翻滚。
而妇人身形顿时更为消瘦!这鬼婴一旦受伤,就会下意识的吸收母体血气!
不能伤它!
否则妇人性命难保!
况且,这鬼婴可怜,若是自己以心念之火灼烧,定会让他魂飞魄散,再也没有重入轮回的机会。
身为此地城隍,崔仁义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一时间他头疼无比,束手束脚。
一身本领连三分都使不出来。
简直憋屈!
而这鬼婴却不依不饶,对着自己横冲直撞,猩红小嘴一张,就要撕下自己魂魄吞吃。
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是连自己这正神都不畏惧!
一神一鬼在水中躲闪数十个回合,直让河水翻腾不止。
崔仁义心中焦急,若是再如此僵持下去,恐怕这妇人性命堪忧。
就在此时,前方幽邃河水之中,一白亮的身形闪过。
“崔兄,我来助你!”
敖霜竹的声音自河中响起。
就见一条秀丽小白龙显露身形,一身鳞片流光四溢美轮美奂。
龙角秀气可人,神韵灼灼。
嘴角龙须飘逸灵动,背脊须发飘飘,宛若绸缎。
好一位秀丽龙君!
只见她龙嘴微张,妇人周遭水流汇聚,那鬼婴一时间无法挣脱,只得在里面随着流水打旋。
不愧是龙属,控水之能,举重若轻!
崔仁义看得惊讶,往前游去:“龙君好本领!”
敖霜竹自傲道:“早言我比之那魏征更有神异,你却不信。
此次见我真身,也当为我画上一副神异绘图!”
“自是应当,可当下却不是时候。”
崔仁义拱手,目光注视那可怖鬼婴。
“我正气如刀不愿伤它,可它又身系妇人性命,龙君可有他法救人一命?”
“鬼物又哪有活人重要?”敖霜竹却是个直性子。
“死者已逝,活人前行,如是而已。只消剪去脐带,分离母子,这妇人性命无忧,鬼婴自当消散。”
说罢她化为人形,伸手往纤腰间一按,一柄寒光四溢的软剑弹出。
整待挥剑——
却听见在这冰冷湍急的河流之中,传来一声微弱却坚定的祈求声。
“求城隍老爷、求龙君……饶他一命。”
“我……愿养他……”
那妇人气若游丝,却仍吐露心声。